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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1:39 作者: 林笛兒
「於是你在我送瓷器時,搶劫了我?」
「嗯,我把瓷器悄然調了包,另外放了幾件市面上很普通的瓷器進去,這樣就可以讓冷炎認為你們藍家並沒有黑市交易。」
「找這些瓷器只為我們有黑市交易?」藍雙荷知道,龍江鎮上私下與鄰國有交易的瓷商很多,商會對這些大部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僅如此,可能還涉及到一些事情,冷炎沒有告訴我,只讓我務必要完成這事。」
「慕風,」藍雙荷突然打了個冷戰,「……你所謂的叛逃,是不是因為你幫助了我們藍家,惹惱了冷王爺,你才被栽上這樣的罪名?」
徐慕風淡淡地一笑,「也許有一點吧!我本來想把你安全地移到西京城,讓你不要成為他們的目標,我也存了私心,想和你多相處,希望你能……象我一樣喜歡你上喜歡我。冷炎可能知道了瓷器落在我手中,我正好又沒打招呼就離開了龍江鎮,他這樣子,無非是逼我出來。」他只能說這些了,說太多,怕他的小娘子亂擔心。
「都是為我嗎?」藍雙荷撫摸著他粗糙的雙頰,怪不得這些日子一直易容,但還是禍從天降了。
「是為我,我想得到你,雙荷。」徐慕風吻吻她濕濕的眼眸,「我不後悔這樣子做的,不做大將軍,我就去龍江鎮做個獵戶,要不然和你一起製作瓷器。」
藍雙荷嘟起嘴,「可你現在哪回得去呢?外面到處都是告示。」
徐慕風笑笑,「是呀,我現在不能出西京城了,但是我可以把你先送回龍江鎮,可你提著這一包瓷器回龍江鎮,那就是等於自投羅網。」
「你把瓷器帶到這裡,是想讓朝廷的人再也找不著我們藍家的把柄嗎?」
徐慕風沒有說話,只是摸了摸她的頭。
「慕風,我要和你在一起。」藍雙荷撲進他的懷中,「生也在,死也在。」
這世上哪有這樣傻的人啊,為了一個女子,和朝廷作對,讓自己從高高在上的大將軍淪落成了逃犯。
她幸福得都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笨笨地許下深重的誓言。
「嗯,執子之手,生死契闊。」
她抓住他的手依戀地貼在臉頰上,慢慢閉上眼,「慕風,那……我們在這裡安全嗎?」
「小隱隱於山,小隱隱於林。西京城這麼大,藏個個把人,猶如大海撈針一般,何況外面我還有兄弟在替我把著風,我不會有事的。等風聲稍微鬆了,我們再回龍江鎮。」
「那這瓷器?」藍雙荷低頭看著包裹。
「毀了。」兩口子不約而同地說道。
「雙荷,以後你也不能隨便出去了。」徐慕風說道。
「為什麼?我又沒上告示。」
徐慕風托起她的下巴,「冷王爺把你的三妹帶到西京城了,我怕你被他們認出來。」
「三妹怎麼會和冷王爺扯到一起?」
徐慕風沉吟了下,說道:「你的三妹,現在是冷炎的未婚妻。」
「天,這怎麼可能?」藍雙荷失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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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羅幃暗淡燈花結(一)
東廂月,一天風露,杏花如雪。
羅幃暗淡燈花結。
燈花結,片時春夢,江南天闊。
藍夢姍被安置在冷王府的一間閒閣里。閒閣離大門有點遠,座落在後花園中,假山、湖石、綠樹環繞,很是幽雅嫻靜。
冷炎自從被皇上賜封為親王之後,便有了自已的府邸,但是離長公主府不遠,兩座大宅院中間只隔著幾排大樹。
王府中傭僕成群,一個個和冷炎差不多,嚴峻有餘,不芶言笑,走路都是一板一眼、目不斜視,很少聽到有人高聲叫嚷。到了晚上,王府里更是靜得出奇,藍夢姍輕咳一下,都覺著象天上打了個驚雷。
只過了一晚,雖然傭僕們對她都極其恭敬,照應得面面俱到。她卻感到吃不消。嗓子猶如被誰掐著,窒息得她快呼吸不過來。
冷炎不知怎的,一改在龍江鎮上的體貼、溫柔,變得特別疏離、古板。當著傭僕的面,他對她非常客氣,但至少兩人之間要保持兩臂的距離。他們從不私下相處,不管何時,總有一位丫環在場。藍夢姍想和他開口說二姐的事,幾次都無法啟口。
她嘆息,只能這樣理解,他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形像,或者是為了她的閨譽著想。畢竟兩個人之間也沒有個正式的訂婚儀式。
太過親昵的舉止,不太合適吧!
想起冷炎當時在龍江鎮上急切地想成親的話語,她懷疑她是不是聽錯了。
無由地,她有點窩火,感覺這一切很莫名其妙。再想想,反正她來西京,也不是衝著這個冷王妃之位,她是為了二姐。
想那麼多幹嗎呢?
第二天的下午,她正沿著假山散著步,尋思明天一定找個機會去夫子廟轉轉。急聽到府門外傳來一陣喧囂。
「公主殿下,請留步。」王府總管恭敬中帶著一絲驚慌,「藍小姐是……王爺請來的貴客……」
一聲嬌橫的冷笑隨之響起,「王爺的貴客,本宮不能見嗎?王爺真是越大越糊塗了,隨隨便便地帶個野丫頭回府,這成何體統,難道西京城的千金小姐全死光了嗎?王爺就是病急亂投醫,也不能飢不擇食呀!」
藍夢姍停下了腳步,園中幾大棵樹遮住了她的身子,府門前的人看不到她,她卻可以把外面的人看得很清楚。
她俏皮地彎起嘴角,那個嚷得臉紅脖子粗、一身珠光寶氣的中年女子怕是冷炎的娘親……讓全世界都圍著她打轉的南朝長公主嘍!
那幅尊容和氣勢,藍夢姍感覺她不象是冷炎的娘親,而象是賀文軒的親媽。
咦,怎麼想起那個自大狂呢?藍夢姍不禁有點惱恨自己。
長公主說完,急匆匆地往裡沖。總管壯著臉跟上,「公主殿下,王爺吩咐過了,不可以怠慢了藍小姐……」
「大膽的奴才。」長公主抬手,猛地摑了總管一個巴掌,氣急敗壞地瞪著總管。
總管的腰仍躬著,一動不動。
「左一個王爺,右一個王爺。你們家王爺是本宮的兒子,本宮想做個什麼,是不是要得到他的恩准?」
「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奴才是說……」
「娘親。」冷炎面無表情地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何必和奴才們計較呢!都下去吧!」
總管和傭僕如蒙大赧,一個個忙退下。
「你回來得正好,告訴娘親,那個野丫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長公主氣息稍微好轉了一些,但一張臉還是鐵青著。
「哦,兒子今天正準備帶她去拜見你呢!夢姍是兒子……心儀的女子。」
「心儀?」長公主一挑眉,「炎兒,你眼睛沒問題吧!」
冷炎抿著唇,眼神固執地迎視著長公主的斥責。「兒子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
「哈哈,」長公主幹笑幾聲,「那麼你是要娶她做王妃了?」
「兒子是有這個想法,希望娘親成全。」
「告訴你,沒門。你趁早把她送出西京城,不然本宮就親自動手了。你想想,你一個王爺,想娶什麼樣的女子娶不到,為什麼單單戀上山裡面的一個野丫頭呢?你想讓你爹爹與娘親以後與一幫俗氣的商人坐在同一張桌上吃飯,與他們做親家嗎?你丟得起這個臉,本宮丟不起。王府里的傭僕都比她家尊貴,她連做你的妾室都不配。最多給她幾兩銀子,打發走人。」
「娘親,兒子不是一個未斷奶的娃娃了。」冷炎抬起眼,語氣有點嚴厲,「婚姻大事,還是讓兒子自己作主就好。」
長公主血往上涌,尖銳地叫道:「你被那個野丫頭迷住了心竅了嗎?你要知道,你以後是要……」
「娘親,兒子很清醒很醒以後的事,也很清醒很清醒眼前的事。」冷炎咄咄地盯著長公主,「這二十六年來,兒子讓你失望了嗎?」
長公主目瞪口呆地看著兒子,仿佛不認識一般。
「沒有……所以娘親就是想不通你怎麼會做出這種背於常理之事。」
「娘親,兒子永遠都會讓你引以為傲的,你記著這點就好。」冷炎伸手撥回落下的頭髮。
「炎兒,你……」長公主有點懵了。
冷炎扶住她的肩,「爹爹已經散朝,你該回去陪陪他了。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本宮有點轉不過彎來……」長公主揉著額頭,在冷炎的半推半送下,恍恍惚惚地出了王府。
王府內復歸平靜。
藍夢姍從樹蔭後走出來,很奇怪,她一點也不覺著委屈和鬱悶。十指有長短,人同樣也分三六九等,不必在意別人講什麼,只要自己別看輕自己就行。
嘴巴長在人家臉上。總不能限制別人發言吧!換句惡俗的,狗咬了你,你若再咬回去,那你不也成了狗嗎?
天,這什麼比喻。
她才不要和長公主一般見識呢,她是包容、大度、溫婉的藍夢姍。
呃,她有這麼好嗎?藍夢姍質疑地自言自語。
因為心病,她很少和人生氣,心態總能保持平靜如水。
其實,長這麼大。也只有賀文軒才讓她生氣,自己不由地變得刻薄、小心眼、斤斤計較。
生他的氣,是因為他太可悲了,還是因為別的?藍夢姍堅定地搖搖頭,當然是他太可惡了。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就是聖人在他面前,也會跳腳的,並不是他對於自己是特別的。
「夢姍,你在這裡呀!」冷炎繞過假山,來到她面前,俊眉擰了幾擰,嘴角不太自然地抽搐了幾下。
他瞟瞟府門,剛才娘親那一通吼,夢姍一定會聽得很分清了。
「嗯,」藍夢姍微笑地點點頭,「我在屋子裡有點悶,便出來走走。今天忙嗎?」
「娘親剛才的話,你……不必放心上。」今天沒有第三人在場,冷炎似乎很不自在,眉宇間難得露出一絲侷促。
「我到覺著她說得有幾份道理。我們若成親,他們不適應,我爹娘也很有壓力的。兩個不在同一個擋次的人家硬湊到一起,沒有共同語言,很難堪、彆扭。冷大哥我們就別折磨他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