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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51:39 作者: 林笛兒
「我送你回房吧!」他不敢再冒讓她受寒的危險。
「你沒去送太子嗎?」她聽話地起身。
「她去文軒那裡接紫璇了,明天一早要回京,今晚龍江鎮的商會要為他送行。」他讓她先行,但始終離他不到一步。
「你不去?」她猛地迴轉身,唇瓣好似擦著了什麼……
他的唇嗎?她一時羞窘得恨不能找個地fèng鑽下去。
「我不放心你的身子,推掉了,也是不想理那些只會說奉承話的人。」他克制地握緊手,俊容微微緊繃。
「賀公子會去嗎?」她別過臉,撫摸著唇,耷拉著頭。
「紫璇會纏到他答應下為止的。」
對,對,太子剛剛說賀文軒答應把婚約訂下了。
兩人來到廂房前,她正在進房,忽然又轉過了身,「冷王爺,多謝你這兩天的照顧,我……該回去了。」
「回哪?文軒那裡?我已經打發賀西回去了,有人為他端茶磨墨。」
「不是這個,而是我答應下他三個月的期限,總要做完吧。」
「你一個小姑娘,和三個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即使裝扮得再好,也是很容易讓人識破,你看我不就發覺了嗎?文軒性子特傲,如果發現人欺騙了他,不知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我都好不容易找了理由讓你住到行館裡了,就為了避免那個後果,我……不想你受委屈。」他走近一步,在她耳邊啞聲道。
她沉默著,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王爺,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關心,對嗎?」她揚起眉,迎上他有些詫異的目光。
他凝視著她,「那天,在碼頭,我知道你醒著,關於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文軒了,你應該也聽到了。」
「我冷炎,活了二十六年來,心裏面沒有住過任何人,只有你願意,這心門隨時為你打開。」
「這不象你講的話?」她輕聲嘟噥著,終是小,堅持了一會,控制不住的紅暈在小臉上盪了開來。
「以前我沒機會說,因為還不曾遇到你。」他眼底眉梢都是淡淡笑意。
她躲閃著他的目光,小手無助地玩著腰間的絲絛,「這……太突然了,我……沒有想到……」
現在不是七月,桃花難道換了個季節開嗎?她們三姐妹都在這時撞桃花了。好巧,好巧。
「我也沒有想到,但發生了,我就不想抗拒。蕭去,你那麼慧黠,一定懂我的心思,你了不必煩惱,試著接受我就好。如果覺著為難,我也不會勉強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才十六呢,王爺!」她低下眼。
「嗯,我長你十歲。」他徐徐抬眸,徐徐笑著,「這是阻礙嗎?」
「那到不是,只是……我也不知說什麼好……」
「我們先處著,又不是現在成親。這兩天盡吃蛋素淨的粥,想不想去外面吃點別的?」冷炎巧妙地轉了話題。
如果她進屋,他一定要跟進來,然後兩人同進晚膳,還要閒聊。天,這個時候兩人同處一室,會羞死人的。
「嗯!」
他替她系好斗篷,「你是龍江鎮人,今晚你來挑飯館,上次那家真不咋樣。」
「河畔有幾家不錯的,很乾淨,這個時候能吃到上游過來的桂魚。」
「那走吧!」
兩個安步當車,正要出行館,「王爺,」一位侍衛騎著馬急匆匆地過來,跳下,抱拳施禮,大門上懸掛著的門燈,映出他一身的風塵僕僕,「查到瓷器的下落了,就……」
「你沒看到我要陪蕭公子出門嗎,有事等我回來再說。」冷炎威嚴的喝住侍衛接下來的話語,「你看你這一身的泥,快去洗洗。」
「王爺,你去忙正事,我不要緊的。」藍夢姍忙說道。
「瓷器集會上的糾紛,不是什麼大事,我們走。」他深深看她一眼。
她深吸口氣,不再多話。
河畔的飯館離行館不遠,兩人走進廳堂,小二迎面走來,「二樓有位子嗎?」
「有、有,二位樓上請。」
冷炎體貼地側過身,等她上了幾級台階,才跟上去。二樓空的位子還多的是,兩個撿了個靠窗的坐下,小二送上菜單,只聽到鄰桌的一位客人一直在長吁短嘆,藍夢姍詫異地看過去。
「唉,江家班的戲真不是蓋的,我長這麼大,頭一回,一齣戲,連著看了三場,回味無窮呀,可惜就是演的時間太短了。」
「可不是,那出《枊毅傳書》,許多人看的是聲淚俱下啊!」旁邊有人附和。
藍夢姍一驚,江子樵走了,那大姐的婚事呢?
「王爺,江家班走了嗎?」她扭頭問冷炎。
「不要叫我王爺,太生分了,叫一起冷大哥,不算過分吧!」
冷炎已點好了萊,輕聲叮嚀著小二要注意的事項,「對,他們是昨天早晨走的,西京城的戲園子都催好幾回了。」
「所有人都走了嗎?江……江班主也走了?」
「當然,他是戲班的頭,怎麼能不走呢?」
「那……那天,他不是接到藍大小姐拋來的繡球,這親事成了沒有?」藍夢姍驚惶不安地問道。
冷炎搖頭,「沒有,也就為這事,他才走得急的。」
「為什麼?」
「我聽文軒說,藍家逼婚,而子樵還沒做好成親的準備。子樵最會憐香惜玉,紅顏知己已遍天下,在情感上總怕厚此薄彼。他可能聽了文軒的勸,想想這突如其來的親事,有些蹊蹺,他不想把自己的一輩子與一個小鎮女子系在一起。」
「小鎮女子怎麼了?他當初若沒有意,為什麼要接近於她,給她希望呢?」藍夢姍急得眼都紅了,兩隻手直哆嗦,可憐的大姐,那麼柔弱,不知能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
「文軒說那女子子樵似乎也並沒有那麼深情,蕭雲,你……認識那位藍大小姐?」冷炎訝異地挑著眉。
文軒說,文軒說……什麼都是那個賀文軒,一定是他在背後說了什麼,江子槍樵看上去就不象太有主見的人,對,對,藍夢姍想起那個遊河,江子樵和賀文軒在船尾站了很久,一直在聊什麼,肯定聊的是與大姐的婚事。
討厭的自大狂,她真是恨死他了,恨死他了……
「王爺,我現在什麼也吃不下,我……要回去一下。」藍夢姍眼眶紅紅的咬著辰,急匆匆地往樓下跑去。
「蕭雲,出什麼事了,我送你。」
「過兩天,我再去找你,我會……說給你聽的。」藍夢姍回身說了一句,就衝進了夜霧之中,轉眼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冷炎急的多跨了幾級台階,差點栽下樓梯,也沒趕上。
他無奈地嘆息一聲,讓小二結帳,也沒胃口吃什麼桂魚了。
藍夢姍在夜霧中急步走著,心跳得很厲害,一種不祥的預感象陰影般壓在心頭。果然,剛進藍蔭園,就聽到一陣呼天喊地的哭喊:「大小姐,大小姐,你醒醒呀……」
江子樵不僅不負責任的逃了婚,更讓要氣憤的是,他是為了和表小姐周晶私奔。嬌白口沫橫飛地告訴藍夢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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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行雲有影月含羞(四)(VIP)
一夕之間,藍蔭園中,天色一變,滿園淒風苦雨。
愛情像個美麗的泡泡,來到眼前時,散發出五彩的眩目的迷光,令人窒息,令人神往,忍不住繪下一幅幅絢麗的藍圖,可是還沒等你的手碰觸到,它就無聲無息地在陽光下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它就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藍丹楓,是藍家的長女,從小就被爹娘疼惜的,如養在溫室中的花,哪裡面對過這樣的打擊。壞消息傳來時,她還在楓園裡繡著鴛鴦枕呢,娘親說她與子樵的婚事可能要提前。
誰曾想,結局卻是子樵的不告而別,還有周晶的私奔。
她先是呆呆地坐著,覺得這不可能是真的。當她看到下人們射來一道道同情的視線,她的淚下來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停止過。
她不吃不喝,不睡不動,只是哭,直到把自己哭到暈厥,她才平靜了下來。
藍夫人則是擔心興師動眾地設了花台,女兒當著一鎮的人面把繡球拋給了江子樵,現在江子樵什麼也不說的走了,還不讓全鎮的人笑掉大牙,以後她哪敢出去見人呀。她愁得日夜不得安寧,對著藍員外嘮叨來嘮叨去,藍員外嫌煩的把自己關在帳房中,這才落得耳根清淨。
藍夫人無奈,只得來到楓園,把滿腔憂慮對著昏睡的大女兒傾訴,邊說還邊抹淚,似乎這家裡最委屈的人便是她了。
藍夢姍走進楓園,瞧著病榻上姐姐哭腫的小臉、娘親語無倫次的無助,怒火沖燒,心已被撕扯成了兩半,一半是為姐姐擔心,一半是對賀文軒的憎恨。
好不容易把娘親勸回了房,她在姐姐的榻前坐下。
「三妹。」藍丹楓幽幽地睜開眼,新的淚水又涌了出來。
「傻瓜姐姐,這其實不是件壞事。你現在算是真正認識了江子樵是個什麼樣的人,一切都還不晚,你們還沒結婚。一個沒有主見、朝三暮四、沒有責任心的懦夫,不值得得到你的深受。大姐,身份百倍的活著,以後你還會遇到珍愛你的人的。」藍夢姍心疼地抱起姐姐,暗暗發誓,這次的羞辱,她一定一定要變本加厲地贖回來。
藍丹楓哭泣稍止,神色仍鬱郁的,低著頭默默出神,「我……只是覺得讓爹娘因為我而蒙羞,心裏面很酸很酸的。但願過幾天,娘親能看開一點。我沒什麼的,我……會努力把他忘掉,生活又會回到從前那樣。」
最後一次見子樵,就在楓園中,他溫柔地親吻她,抓著她的手,說怕她多想,一大早就追過來解釋。這才隔了一天,一切已成過往了。
他的話有幾句是真心?
藍丹楓悲痛地閉上眼。
夢姍看著姐姐,很是驚愕,柔弱的姐姐能這麼堅強嗎?
「你不相信姐姐?」丹楓苦澀地一笑,絞著沾著淚的手帕,「這件事只能怪我自己,子樵那麼俊美出眾,又才華橫溢,是我自己想入非非,我哪裡配得上他,幸好這事只是傷害了我自己,沒有傷害到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