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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48:41 作者: 茶千兩
她拉了窗簾,遮擋住漸漸明亮的陽光,又重新走回廚台邊撤去困住戒指的十字架項鍊。
緊接著,青銅古戒劇烈地顫動起來,一抹如煙似霧的清塵飄出來,眨眼間便化作人形飄在喬唯安的身側。
「哎呀,嚇、嚇我一跳,」喬唯安拍著胸口輕呼,微微抬頭看著飄在面前的傢伙:「那個,我們能坐下來聊嗎?你這樣飄著好像怪累的。」
他稍稍歪著頭像是思考了片刻,飄到餐桌邊拉開椅子,雙手規矩地放在大腿上,後背挺直乖乖地坐下。
喬唯安目光掃過他一連串僵硬得如同木偶般的動作唇角抽了抽。她也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清清嗓子:「你是誰?為什麼跟著我來我家?還有,你和那天被撞的卡宴車主是什麼關係?」
清澈的雙眸呆呆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緩慢地搖搖頭。
「……」
喬唯安從小到大從未遇到過這種……超自然的傢伙。誰能告訴她,這傢伙是什麼意思?不能說自己是誰?和卡宴車主沒關係?還是……
喬唯安福至心靈地問一句:「你不會說話?」
他眼底划過一道暗光,唇角輕輕上揚著點了點頭。
別、別這麼笑,會讓她的心漏跳半拍的。喬唯安雙手暗中握拳,深深地吸了口氣:「我找紙筆,你來寫怎麼樣?」
他立刻擺手蘸著餐桌邊杯子裡的白水在桌子上寫著:沒用的,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誰,至於其他問題,我更沒辦法回答你。
他的字遒勁有力大氣磅礴,寫字的手指更修長而骨節分明。可寫下的內容,讓喬唯安不禁揉了揉眉心。一問三不知?這還能不能好好地交流下去了啊。
「那你知道自己是什麼嗎?」喬唯安無力地問。
他疑惑地側頭看向她,輕盈的睫毛剪影印在他的下眼瞼上,神色晦暗不明。
整個廚房安靜了片刻,只余喬唯安的呼吸聲。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著什麼,當看到桌子上的問號時,心裡莫名地失落。
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她輕輕地出聲:「那,我就叫你阿飄吧。不管你是什麼總得有個名字來稱呼你啊。」
原本她想找個道士或者其他什麼趕走他,可當她看見他眼神里人畜無害,迷茫無助的樣子,她的心又軟了下來。
「我叫喬唯安,既然你已經在我家住下了,那以後就得聽我這個房東的,否則,」她指向廚台的青銅古戒:「我立刻把這枚戒指扔垃圾站。」
「首先,我們約法三章:第一,不准在沒經過我的允許就偷吃東西!第二,不准出現在我的臥室,更不許半夜滿身是血地嚇唬人!至於第三嘛,唔,暫時還沒想好,留著以後備用。」喬唯安挪著椅子湊近,直視他的雙眸:「怎麼樣?能做得到吧?」
他眨眨眼,不動神色地在桌子上寫了一行字:第二個其實是兩條吧?
喬唯安唇角抽了抽,握緊銀十字架項鍊在他面前晃了晃,揚眉笑問:「你敢有疑義?」
他下意識地縮起脖子,搖搖頭。
「那就好,作為見面禮,我昨晚做的蛋糕歸你了。唔,如果放了一晚上還沒變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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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唯安出了廚房,拉開客廳的窗簾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天光大亮。茶几上的手機屏幕閃著光,她拾起手機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微怔,但只是一瞬就接了起來:「爸,您回來了?」
電話另一端遠在帝都的喬父剛剛走出機場上了專車:「恩,剛下飛機。你這些天怎麼樣?」
喬唯安走到陽台邊,望著窗外葉子掉得七零八落的銀杏枝條:「挺好的啊,我的生活能力你還不信?而且這段日子蘇二哥也在H市,然然也有來……」
「我問的自然不是生活上,」聽著喬唯安顧左右而言他,喬父心急:「小李給我看了微博截圖,路遇車禍報警那個是不是你?」
喬唯安一噎,但轉念一想,李秘書就是父親的眼睛和耳朵,他什麼不知道啊?
「對,那個人是我。一件小事而已,沒上熱搜,現在也已經平息了。爸,您就甭操心了。」聽著父親濃重的帝都口音,喬唯安也忍不住討好地換了嗆調。
喬父沉聲,作為上位者的高度:「你這次處理得很好。不過,有的人是該提個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喬爸爸粗線,渣渣們,壽司吧!
☆、第八撩 靠近
「你這次處理得很好。不過,有的人是該提個醒了。」
喬父捂住話筒似乎在和李秘書說著什麼。喬唯安在電話另一邊聽著聽筒里模糊的聲響,沒過一會兒,喬父的聲音又從聽筒里傳來,語氣溫和了不少:「女兒啊,不要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抗。學校還有課嗎?過年回來吧。」
「知道了,爸。不過,您日理萬機的,我這不是不想給您添亂嘛。能解決的事,我就自己解決了。不能解決的,我再找您這個大靠山好不好?」喬唯安頓了頓,低頭踢著腳下的羊毛地毯,低聲試探:「爸,明年回帝都,我想正式進入甘霖工作。」
電話另一頭一時沒了話音。喬唯安忐忑地聽著心跳即將溢出胸口。從上大學到考研,她一直打著回帝都進軍農業領域的幌子學茶,這個理由讓族裡長輩們甚感欣慰。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這麼做其實是為了接手甘霖集團。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她心中一緊,便聽見父親無奈又略帶些疲憊的聲音:「甘霖本來就是你媽留給你的。當初我以為你只會學到大學畢業,沒想到你比我想像得更有毅力,從那個時候我就猜到會有今天。既然是要完成你媽的遺志,就放手去做,我不攔你,至於族裡那些人也不必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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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電話後許久,喬唯安的鼻子還酸著。
母親去世那年喬唯安還很小。當年,江南茶商蘇家的么妹北上嫁來帝都,不說十里紅妝,但也轟動了半個帝都貴族圈。連成片的帝都老院子掛著火紅的綢帶和燈籠紅艷如天邊的晚霞。母親看似纖細柔弱,卻自立堅韌。她嫁來喬家後不久,便著手用嫁妝成立了甘霖集團。並迅速在帝都茶商圈占領一席之地。還記得兒時的喬唯安就常常被母親抱著分辨小碟子裡不同顏色的茶葉種類。
然而好景不長,醫院的檢驗結果查出來時,母親已經癌症晚期了。當時剛好是父親的事業上升期,不是在外地考察就是出國訪問,整日不見人影。母親一直瞞著家裡,直到去世前,她躺在床上,乾枯的雙手緊握著喬唯安。那是喬唯安心裡最難忘的一幕,被病痛折磨,瘦得只剩皮包骨頭的母親再難尋往日的風采,然而她的雙眼卻異常明亮,雙手傳遞著堅定的力量。
她說:「小唯,不要委屈了自己,一定要幸福。」
喬唯安很想問上一句:嫁給父親這麼多年,可有覺得自己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