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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47:33 作者: 雪花肉
那孺子生的纖細柔弱的,被僕從慌忙擋在身後,卻也被鞭尾的勁風給掃到了面頰,左臉頓時劃出一道血痕,頓時捂著芙蓉面嗚嗚的哭泣起來。
可太子哥哥知道了,卻沉默不語。
他反倒把這孺子給冷落下來,過了一些日子,那個孺子死在自己院裡,也無人問津了。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即便再受寵的妾室,其實在太子哥哥的心裡,也抵不過皇姐半分重要,雖然他們總是吵架,偶爾橫眉冷眼,但應當也是在乎彼此的。
皇姐一直到十七歲,都還未曾出嫁,母后和父皇都不急,倒是太子哥哥特別急,時不時就冷嘲說她是老姑娘,把皇姐弄得面色通紅,差些能哭出來,實在氣憤不已。
母后只作沒聽到,吃一口酒,慢慢擦拭一下唇角,牽著父皇的手一道出去散步了,留下皇姐和太子哥哥兩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待父皇和母后的背影走遠了,皇姐才冷笑道:「你要我早早出嫁,不就是怕我奪你的權麼?」
太子哥哥撫額:「阿花,你怎麼就不懂……父皇當初把周家交給我,也是……」
皇姐一下起身,嗓音冷艷帶嘲:「我是個女子,所以無法保護好母后麼?不,只是你們不給我那樣的機會罷了。周家這般精密運作的龐然大物,分我一些又何妨?憑什麼只由你來掌控!」
我在一邊吃著辣條,睜大眼睛看著皇姐高傲的身影。
辣條真好吃,母后雖然不會做菜,但那些個想頭皆是絕妙。
皇姐冷冷瞥我一眼,一把扯過我手裡的半根辣條,放在一邊,又拿塗了丹蔻的雪白手指點我的腦門,狠狠道:「吃吃吃,就知道吃。」
她的長相和母后很像,但濃妝艷抹之下,更銳利威嚴,頗有皇朝大公主的氣勢。
說著她轉身走了。
皇姐走後,母后卻回來了。
母后生的很柔弱,面色總有些蒼白不勝,眼角眉梢皆是羸弱的意味,但卻給她帶來了許多女人都不能及的韻味。
而似乎自我有記憶以來,母后一直是這副模樣,沒有因為年齡的增長而憔悴蒼老過,笑起來總是柔和又有些純粹的,叫人覺得如沐春風,又很舒緩。
太子哥哥怔了怔,慢慢道:「您怎麼回來了?」
她笑了笑,坐在一邊對我眨眼,才道:「我方才聽見,你和阿花又吵起來了?」
太子哥哥苦笑道:「是我沒當好這個兄長,總是叫她生氣。」
母后搖搖頭道:「不是你的錯,但母后很高興,你一直護著她。」
我在一旁,又開始吃辣條,被母后瞪了一眼,立馬又把辣條放下。
母后警告過我,每天只能吃兩根,很明顯我滿手都是油,連母后都騙不過。
太子哥哥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看著母后嫻靜柔弱的樣子,仍是沒有說出口。
母后卻對他道:「哥哥長大了,愈發像你父皇青年時了。」
太子哥哥似乎有些喜悅,卻忍住不形於色,只是淡淡嗯一聲,起身拱手道:「兒子尚有政務不曾處理,明日再來瞧母后。」
他又小心翼翼的問母后:「母后,心口這兩日還疼不疼?」
母后搖搖頭,慢慢道:「多虧了你前兩日請來的大夫,舒暢多了。」
太子哥哥便心滿意足,腳下生風的走了。
留下我和虎視眈眈的母后面面相覷,我頓時覺得背後生寒,哭喪著臉不知說甚麼。
我想了想才道:「母后,您為何都不問兄長和姊姊,他們總是吵架,我腦殼都疼了。」
母后端了茶,慢慢飲了一口,靠在窗邊道:「因為他們不想母后問。」
她看著我,悠悠然道:「那我問了,豈不討人嫌?」
我認為這真是非常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母后的側顏在陽光下,鼻樑的弧度優美而精緻,彎起的唇角卻顯得有些狡黠。
其實我認為,母后不是甚麼都不知道。
只是姊姊和兄長都愛護她,想要護著她一輩子,故而母后接受了他們的好意,很多時候便不忍心拆穿。
而我的母后可是仙子,即便沒有人保護,應當還是能活得很有滋味。
我擦擦手起身,對母后扁扁嘴道:「我去習字兒了,您有甚麼要對您的寶貝兒子說的麼?」
母后托著腮,對我微笑:「多寫點,送給你父皇看。」
從前都是母后檢查的,但由於我漸漸大了,故而她認為應該交給更專長的父皇來瞧。
可我有些怕父皇,雖然他也不時常板著臉,但我曾見到有大臣癱軟著從書房裡被抬出來,而父皇卻在裡頭繼續和其他人,不緊不慢的緩聲議著事,抬眸透過軒窗看我一眼,似乎有點笑意,卻又漫不經心繼續政務。
我總是覺得,父皇是個很深沉睿智的男人,可我也是個男人,卻分毫比不過他,雖然我只有十歲不到,卻仍覺得有些喪。
故而我有時還是纏著母后,要她幫我核查。
然而今天,卻不得不抱著紙筆去了父皇那頭。
父皇知曉我來是為了字帖,也不過是點頭,以硃筆為我圈出幾處寫的不夠好的地方,再把字帖還給我,使我改。期間一句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