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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47:33 作者: 雪花肉
郁成朗眼裡布滿了紅血絲,握著她的肩胛使勁控制著力道:「乖暖!你、你告訴哥,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一年多,你……你究竟吃了多少苦!」
郁暖眨了眨眼,才慢吞吞道:「……什麼?」
她微笑起來,柔和道:「抱歉,我並不認得您。」
郁成朗像是一隻困獸,在樹下反覆走著,一拳打在樹上,紅著眼抬頭道:「阿暖!你不知道,這一年多,陛下為了尋你,幾乎把整片疆土都翻了個遍……為你動用了不知多少密令,那天晚上,成個長安城都戒嚴了,所有的人家都被搜查過,陛下親自尋遍了長安。甚至在一年前,有人說在極北見過與你相似的女人,陛下怕你在那頭害怕,怕你被欺負,不顧朝臣反對,御駕親去了那裡。」
「可卻!始終一無所獲!陛下甚至還大赦天下,只為你求些善報,他從來不信這些虛無飄渺的事,可這次卻……」
「這段日子……我們乖暖……到底,到底過的好不好?」
他幾乎語無倫次,語氣里儘是失而復得的喜悅,和對妹妹深濃的憂慮,還有萬千酸澀的感慨。
這個小姑娘根本不知道,這近兩年裡,她的夫君和家人都是怎樣走過來的。
郁暖卻有些無言。
什麼一年多?
於是她只是轉身,輕聲道:「郁公子慎言,我還要服侍我的主人。」
郁成朗在她身後嘶啞著嗓音道:「乾寧十七年秋日,你到底去了哪裡----」
郁暖知道,今年是乾寧十九年。
微風颳過她的裙角,郁暖茫然道:「我不知道,我一醒來,就是七日前……」
郁暖有些踟躕,但對郁成朗有些天然的好感,於是輕聲澄清道:「我醒來便發現懷了孕,應當有五六個月了,而對於你說的那些,我也不記得,你會不會認錯人了?」
……
大殿裡,男人取下鴛鳥紅腿上的信筒,修長的手指細細展開。
乾寧帝的面容比起許久之前,更為平和儒雅,手腕上的明黃佛珠穗微擺,而男人靜默無聲的把紙上的女子肖像握在掌心,目光一寸寸撫過她的面頰,脖上的傷口,奇怪的衣裳樣式,以及她懵懂彎彎的眼睛。
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天然的明媚和快活啊……
手心攤開時,紙張由於受力的緣故,碎成細小的紙片。
他在燭火下,慢慢淺笑起來,卻只是輕描淡寫把碎紙壓在一邊,又拿了一張澄紙來,沾墨的筆鋒有遒勁蒼涼之勢,隱隱峰迴路轉,強勢而不容置疑。
他只寫了三個字。
他將紙放在鴛鳥腳邊的信筒,慢慢撫著鳥兒的頸毛餵食過後,緩緩打開鏤雕的長窗放行,沉灰的外袍搭在寬肩,他立於窗邊慢慢捻過手邊樸素的佛珠,合眸細思量。
一切都如行雲流水的日常,平和而淡靜。
第74章
郁暖和郁成朗的談話,肉眼可見的無疾而終,兩人的腦迴路根本不在同一條線上,基本等同於對牛彈琴。
牛暖:「……?」
她覺得很困惑,因為郁暖自認為,即便郁成朗說的那個人是原身,那也不該是郁大小姐,如果是郁大小姐,那男主封后到底封了誰,如果封后封的是郁大小姐,則無法解釋為什麼兩個月前封的皇后,卻會掉落在喀舍爾的版圖上,那裡距離長安這麼遙遠,幾乎是不可能的。
畢竟,以她對男主的了解,他應當是個極端冷靜,又非常嚴苛傲慢的男人,怎麼會為一個不知道跑哪裡去的女人,做出這樣的舉動?
她甚至懷疑,郁成朗是別有目的,想要通過欺騙她,來達成某種利益之便,儘管她的心中,其實對郁成朗完全沒有惡感,甚至隱隱還非常傻白甜的想相信他。
但是郁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不可以阿暖!不要隨隨便便就相信陌生人啊!
這邏輯鏈太複雜了,一時間竟讓郁暖有點懵。
於是她後退兩步,對郁成朗帶著愧疚道:「抱歉郁公子,我還要服侍公主。」
「唔……您不若等會子去尋蘇大夫,叫他給您開解一番。」
說罷,又歉疚一笑,帶著憐憫的眼神顫顫巍巍後退三步,扶著肚子離開。
郁成朗:「……?!」
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可能被親妹妹當作瘋癲了?
他有點無可奈何。
但郁成朗並沒有再去追妹妹。
雖然他是親哥,但妹妹這般抗拒莫名,身子又這般嬌弱可憐,愛縱著性,也讓他捨不得再逼迫。雖然聽上去很奇怪,但他第一反應就是不能逼她。
……護犢子的劣根性在他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郁成朗對自己也無奈了。
我們乖暖還沒長大,她還小,儘管她當娘了,但!要是她做錯了甚麼,當然是立即原諒她還需要思考嗎!?
更何況,妹妹忽然出現,肚子裡還揣著個孩子,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件事怎麼看,都十分詭異。
更加詭異的是,將近兩年的時間,傳聞中,陛下尋她時的一項特徵----妹妹脖子上的那道切痕,雖然看上去痊癒了,卻完全不像是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