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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47:33 作者: 雪花肉
由於她和周涵的婚期在隆冬,再由於,她運氣可能比較差(…),所以導致她是來著月事,被送上花轎的。
乾寧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一大早,郁暖便被南華郡主哭哭啼啼得從床上提溜了起來。
南華郡主這段日子經常哭。
女兒一哭她也跟著哭,拿綢帕子擦臉,一天能打濕好幾條,擠出來的淚水能裝滿一整瓢。女兒不停她也不住,母女倆時常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面對面斷斷續續哭一下午都不嫌累。
郁暖總覺得,那是因為南華郡主終於參透了對付她的技巧。
和女兒講道理那行不通,那就一起哭吧,看誰哭得過誰。
講道理,郁暖還是差了那麼一招。
昨晚偷偷排練洞房花燭夜到極晚,夜裡捂著肚子,睡得磕磕絆絆,小腹的酸疼蔓延到胃裡,五臟六腑都在叫囂著同她抬槓,直到後半夜才好許多,便沉沉睡了過去。
雖然她知道明天要成親了,但她並不是很緊張。
走劇情又不是頭一回了,有什麼稀奇的。所以到底還是多多歇息,養足精神罷。
接著天還沒亮,便給她娘親從被窩裡頭提了起來。
南華郡主厲害了,自小習武的,若她是個公子哥,那定然是西南王旗下一員猛將。然而她是個女的,所以只能在後宅禍禍家裡人,對外是一張賢惠幹練的面孔,回了屋便是只兇猛低吼的雌老虎。
忠國公年輕時候,便沒少給媳婦吊打,一直到生了女兒,南華郡主才有些溫柔起來。
所以,機智勇猛力大無比的南華郡主,是一邊嚶嚶哭泣,一邊把女兒一把從被窩裡拽出來的。
郁暖整個都睡懵了,像只傻了的小狸奴一樣巴巴看著她,滿臉剛睡醒的茫然,剛扁扁嘴想掉淚,便見南華郡主已經哭得一臉猙獰,滿臉鬥志,似是好整以暇覷著她。
郁暖想想還是算了,今天輸在起跑線上了。
今日是她出嫁的吉日,即便郁暖還想哭,但南華郡主卻不會允許她掉金豆子。
這一大早的起來,先是穿著中衣梳洗勻面,再來便是被南華郡主塞了幾塊糕點,連水都沒法喝,只得抿上一口茶潤潤口。特意請來開臉的媽媽,正極為小心地給她的臉上塗了些滑石粉,拿綢線一寸寸仔細滾過頰肉。
她只覺手下少女的面頰,像是一匹如雲霧絲滑的綢緞,又似是觸手生溫的美玉,端是她這一輩子不知給多少貴女開過臉,依然有些不敢動作,生怕把這小姑娘弄疼了。
儘管這樣,郁暖的面頰還是有些泛紅,刺刺的疼。
開過臉,南華郡主便趕忙從檀木描金小盒子裡頭拿了些玉容膏子,給她整臉皆敷上,直到過了半刻中,才堪堪洗淨,露出雪白柔美的容顏來。
開完臉,便是馬不停蹄又使喚梳頭的全福人給她盤發,她這身上,整整給掛了幾重首飾珠鏈,頭上那頂點翠鳳冠,赤金絲鏤空色澤明艷,側面綴上翠葉和斜鳳,垂落無數細密的流蘇,於白日裡盡顯光華流轉,美不勝收。
郁暖也是個姑娘家,自然喜歡好看的頭飾,在銅鏡前微微凝神,有些看呆了。
銅鏡中的姑娘,這才有些像是她自己。
她為了不崩人設,這段日子便是見那妝奩裡頭有諸多首飾,她也不能戴,因為郁大小姐不喜繁複奢華的首飾。而她穿的衣裳,幾乎都是素淡雅致的。除了氣秦婉卿那趟,便再沒有更多了。
可她卻喜歡奢靡富麗的東西。
即便在原本的世界裡,她都偏好奢華大方的珠寶,和精緻獨特的各類手袋,更偏愛以各式各樣琳琅滿目的高跟鞋,來妝點她修長白皙的雙腿,而非是頂著一張素淡的臉,高高在上似是仙姝下界。自然,這點微不足道的喜好,只能暗藏於心了。
然而再喜歡,也抵不過這鳳冠是真的太重了。
聽清泉說,上頭整整綴了百顆圓潤等大的珍珠,寶石和赤金珠花更是若干。
她的腦袋都要給壓塌掉了。
南華郡主倒是難得笑起來,摸摸女兒嬌柔的面頰道:「這是你兄長特意為你找人定製的,你瞧,多漂亮?娘以前出嫁的鳳冠,都不及你的。」她說著,似是有些微惆,但卻轉瞬而逝,卻還是帶著喜意笑了起來。
郁暖只是面色冷淡,垂眸並不說話。
她雖已記得不清成婚當日的具體情節,但也知道,郁大小姐這樣驕傲的人,絕對不容許自己出嫁前還哭喪著臉,叫人瞧了笑話去。可她亦不會有半點喜意,因為她要用冷漠寡淡的模樣,狠狠中傷那些推她上花轎的親人。
南華郡主到底還是嘆了口氣,不曾多說甚麼。
她也猶豫過,也彷徨了一陣子,卻仍舊選擇相信兒子。
郁成朗待家人是一等一的誠心,他不可能捏造甚麼由頭來騙人,或是坑害自己的妹妹。不說,總是有他的苦衷在。
時間緩緩淌過,吉時到,外頭的炮竹和禮樂聲頓起。
周涵已行過奠雁之禮,便來迎親。
郁暖頭頂著的紅蓋頭,被一眾女眷攙扶著走出,即便喜服厚重,只餘一個挺直纖弱的側影,亦難掩風華萬千。
朦朧間,她似看見有個高大挺拔的人影在馬上,沒等思慮,轉瞬卻被扶上了花轎。
她不曉得這一路是怎樣走過的,但她披著紅蓋頭在轎子裡,頭戴著極重的鳳冠,加上小腹的陣陣墜痛,顛來倒去難受至極,這些皆害得她呼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