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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45:46 作者: 明州雪
    安揚挫敗地垂下頭,在眾人踏上飛舟即將啟航之際,又壯著膽子道:「若有朝一日……」你倆不合……

    「莊主多慮了。」穆凌雲靈氣注入,飛舟升空,落下他後頭半句話,「沒有若是。」

    在西城停泊點降落,歸還了飛舟,楚寒月瞅了穆凌雲一眼,後者笑著戴上帷帽。

    正是傍晚時分,夕陽斜照下,街道上人來人往,道旁餐館、小吃攤飄逸著誘人的食物香。

    「楚公子……」一路沉默無言的盛北忽然開口,「能否在此稍作逗留,我有些重要的事想說。」

    「邊用晚膳邊說吧。」楚寒月正嗅著鼻子,辨別其中有哪些,又有哪幾樣品質更好,在萬千飄香中,選中了一家上好的酒樓。

    「這頓務必讓我來請。」盛北探了探芥子袋,裡頭的錢囊有些癟,幸好這家價格並不十分昂貴,還能負擔。

    大廳熙熙攘攘,已然滿座,五人便要了間清淨的包間,楚寒月點了菜,把菜簿傳給邊上的笪鯉,笪鯉瞧都沒瞧,又遞下去給盛北:「哥哥最會點的菜,每次選的都特別好吃!」

    盛北心不在焉的,也沒看菜單,起身遞給對面的穆凌雲,後者接過,又轉回楚寒月手中,笑道:「寒月會點,再點幾個?」

    楚寒月不客氣地又加了幾個菜。

    這頓飯吃得頗為熱鬧,笪鯉和嚴浩討論打螞蟻的壯舉,有說有笑,穆凌雲摻和著,不時還笑吟吟地調笑楚寒月幾句,楚寒月大快朵頤,偶爾應一兩聲,並踩不識相的穆凌雲幾腳,唯有盛北,一直沒說那重要的事,只默默聽著,回以幾聲勉強的笑。

    「北哥哥,雖然你沒打上螞蟻,不過也守護了鎮民們的房屋財產,不要太在意啦。」笪鯉像個小大人似的,站起來拍拍盛北肩膀。

    「笪鯉說的是。」盛北仍舊無精打采,神色黯然。

    一頓飯吃完,盛北正掏著芥子袋,犯愁金子還差一兩,穆凌雲已經把幾兩金子遞給了跑堂的,讓他不禁羞愧。

    「楚公子……」走出酒館,盛北停下腳步,「我……」

    「今日好生熱鬧,寒月,三個多月未出山了,不如我們玩賞玩賞再回去!」穆凌雲摟住楚寒月肩膀,把人往前頭帶。

    「放手。」楚寒月一聳肩,把鹹豬手撣開。

    夜幕降臨,皎月當空,幾縷薄雲伴星月漂浮,走過餐館聚集的街區,被食物香掩蓋的桃花香飄來,街旁好幾攤販售著各種製成桃枝、桃花形狀的配飾。

    穆凌雲邊走邊拋金子,撈了對精巧的桃枝對鐲。

    「今天是什麼日子?人怎麼比昨日還多?」楚寒月避開他要給自己戴鐲子的手。

    人雖多,不過沒有昨晚那麼聚集,人群不至於被擠得走不了,不過也差不多是隨波逐流了。

    拐過兩個彎,另三人已經被擠得不見蹤影了,穆凌雲買了盒桃花糕,塞給楚寒月,這次終於被接下了,他笑道:「今日是桃花節。」

    楚寒月咬了塊芳香撲鼻的糕點:「他們人呢?必須集合才能回去。」外門弟子出入管控嚴格,不管進出,都必須整隊五塊令牌集合,否則無法開啟傳送陣。

    穆凌雲終於趁著他拿糕點的動作,順利把桃枝鐲扣了上去,精巧的暖玉白桃襯柔荑,煞是好看:「這桃花節可是情人共度良宵的節日。」

    「所以呢?」楚寒月薅下玉鐲,塞回去,「無用之物。」

    穆凌雲不再強求,把鐲子扔進儲物袋,笑眼配皺眉,偽裝得十分張揚,痛苦捧心道:「寒月莫不是想會合,與盛北共度?那穆某可真是心如刀絞了。」

    「我並不想與他共度。」終於走過人群最密集處,楚寒月停在城中蜿蜒的小河邊,尋了處人煙稀少的角落,席地在石磚上坐下,「也不想與你共度。」

    穆凌雲坐在他身邊:「寒月總是這般口是心非,這不都與我共度了。」

    河岸便植桃樹,桃夭粉白相間,一陣風來,撲簌簌飄下,落了人一身,穆凌雲撿起蓋住楚寒月手臂白紗上的一朵白桃,捻著細莖轉悠著,遞進白紗中。

    楚寒月瞧了眼,按住他的手,忽然道:「白桃果肉,混入酸奶中,風味極佳。」

    「酸奶?這是屬於彼方世界的食物?」穆凌雲反握住他的手,新奇地挑眉。

    「由牛乳發酵製成。」遠處街道人聲漸弱,楚寒月起身,「說了你也不懂,走了。」

    子時已過,一年一度的桃花節結束了,回到街道,盛北正四下張望著,似在尋人,看到楚寒月,立時跑了過來:「楚公子,為何聯絡不上你?」

    楚寒月看向弟子玉牌,上頭不知何時被施了一道禁制,除了穆魔頭,不做他想,乜了穆凌雲一眼,撤掉禁制,不咸不淡道:「何事?」

    「楚公子,我想……」盛北卡了半晌,才鼓起勇氣,說出後面的話,「我想單獨與你說兩句。」

    「什麼事非單獨說不可?」楚寒月並不想聽人表白,成天聽魔頭聒噪就夠他受得了。

    盛北沉默了,垂眸看著隨風輕舞的白紗,久到楚寒月以為他要放棄時,才又開口:「楚公子,我不隨你們回鈞天山了,今後許難再相見,能不能請你,單獨聽我說兩句?」

    楚寒月默然片刻,朝穆凌雲擺手,穆凌雲探手搓了搓他指尖的白玉戒,從善如流地走遠。

    盛北仍是原地站著,仿佛來盛家鎮這一趟,剝奪了他語言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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