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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44:48 作者: 白糖三兩
雪柳還是走了,她沒那個膽子惹程郢發怒,只好流著淚離開相府,身影漸漸消失在風雪中。
在程郢心裡,姜小滿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藥引,他自不必用什麼心機去謀害她。信他也沒有要拆開的意思,只是壓在手裡等了一會兒。
一直到賓客來齊,宴會開始。
姜恆知忙於應付京中的權貴,周攻玉正和幾位朝臣低聲交談,相府的下人大多出來湊熱鬧等賞錢,沒有人發現,西苑的二小姐整整半日未歸。
府中燃著暖香,煙霧伴著香氣繚繞,滲入錦衣羅襦。
周攻玉在屋中停留片刻,清雋的眉眼微微蹙起,問身邊人:「詔令是時候了吧?」
「稟太子殿下,下人傳話,人已經到府門,是時候去接旨了。」
這時候就開始稱太子殿下了……
他很快壓下面上的諷意,任僕人為他正好衣冠。
正此時,程郢走入,手上拿著一封信:「殿下,姜小滿讓人給你遞了封信。」
「馬上冊封詔令就下來了,這時候看什麼信!」阿肆不滿道。
周攻玉手指一頓,淡淡掃了一眼那封信,聲音如瓊脂碎玉,卻泛著冰涼。「放著吧。」
程郢轉身走出,臉上掛著諷刺的笑。
果真是不如他所料,無論姜小滿要搗什麼亂子,兩人都未曾理會。
姜恆知沒有為了她的信丟下賓客,周攻玉也不會因為她而耽誤冊封詔令。
這可實在是她高估了自己,怨不得旁人。
*
寒風在耳邊吹了兩個時辰,小滿已經快忘記寒冷這回事了。
她在心中想了許久,會不會是這個地方太偏僻,所以根本沒人找到。又或者,是雪柳的信沒有送到他們手上。
要不然,怎麼會沒人來呢……
刺骨的寒風像是鈍刀,每一刀都疼得她顫抖。
張煦自知無望,落寞地在雪地坐下,緩緩道:「送一封信又有何難,想必他們只是沒將你放在心上。我本不想傷你性命,特意叫那婢女給你的心上人也送了信。這個時候,那相府該是一片歡聲笑語,姑娘你啊,怕是被人拋之腦後了。」
張煦的話如同利箭戳在心口,挑起新痕舊傷,刺得小滿鮮血淋漓。
在雪裡等了太久,她始終呆呆地望著前方一片白茫,眼睛不禁感到刺痛,視線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眼淚始終沒有落下。
年少時相遇在那一片紫藤下,不覺已經多年過去,可在紫藤下等著的人,一直只有她。
越是在意什麼,什麼就越是讓她難過。
良久後,張煦凝視著結了冰的湖水,語氣絕望:「這種皇親貴胄,向來是不將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裡,是我不自量力,竟還妄想得到一個說法。姑娘也是可憐之人,我不會害你性命,若還有傍身之處,你還是莫要回去了。」
小滿有些麻木地起身,揉了揉眼睛準備離開。
待她艱難的邁出步子,忽聽背後一聲巨響,伴隨著浮冰碎裂的聲音。
張煦投湖了。
他絲毫沒有掙扎的意思,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水面。
小滿站了一會兒,心底漫出無盡的悲哀來。再邁開腿時摔進了雪裡,腰腹被什麼東西硌到了。
她喘了口氣,將放在暗袋中忘記拿走的玉佩取出,往身後一丟,頭也不回地走了。
也不知是往哪走,也不知是走了多遠。
小滿的眼睛越發刺痛,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到最後像是什麼也看不見了。
肩上發上都落了雪,腳步變得緩慢,每一步都走得沉重艱難。
終於,她倒在了冷寒的雪地。
只是片刻而已,片片飄落的雪花就在她身上積了薄薄一層。
風雪呼嘯中,馬蹄和車輪碾壓的聲音漸漸清晰,半晌後,這些聲音停下了。
馬車的帘子被一隻帶有薄繭的手挑開,裡面傳來一個男人略帶懶散的嗓音。
「喲,怎麼還是個姑娘?」
第18章
「我說馬夫能不能快點,我今日可是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你這慢悠悠的我赴宴都遲了。」郭守言煩躁至極,厲聲催了兩句。
前幾日在相府救了孫敏悅,他爹非說是相府設計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讓他再和相府扯上關係。
今日本就來得遲,偏偏這雪路還濕滑難行。
郭守言心中越發煩躁,掀開帘子朝街上看了一眼。
空蕩的街上還有個人瑟縮著往前走,他定睛一看,居然還有幾分眼熟。
「誒,那不是姜二姑娘身邊的侍女嗎?」小廝驚訝道。
郭守言立刻就想起來了,滿目疑惑:「這大雪天的她在街上幹嘛呢?」
待馬車走近,雪柳也抬頭看了眼,正和郭守言的目光對上。
她眼神一亮,如同見到了救命恩人,幾步跑到郭守言的馬車邊,扒在窗口上,口齒不清道:「郭公子,求求你……求你救我家小姐,救救她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郭守言皺眉道:「你說什麼玩意兒呢?」
雪柳將信的事說了出來,又篤定程郢不可能會幫忙,求郭守言去提醒姜恆知。
郭守言一時還有些不信,直到雪柳跪在雪地要給他磕頭,立刻應道:「好好好,你別跪了,這大雪天的趕緊走吧,我會把話帶到的」
雖然他平日裡喜歡招惹那個小姑娘,卻也沒想過真把人怎樣,要是耽誤了傳話把人害死,那可就是天大的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