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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43:16 作者: 北途川
    程慈目瞪口呆被他按在床上的時候,陸胤川只是親了親她,然後半折起身, 「今天累了, 改天好不好?」

    「哦。」程慈聲音低落著,莫名有一種失寵的落寞感。陸胤川聽出來了,想哄她兩句, 最終抿了唇,只是抱了她躺了下來,用力箍緊她。

    程慈窩在他懷裡睡,睡著的時候眉眼裡還透著委屈。

    他低頭親了親她額頭, 眼底都是暗沉。

    以前出任務之前都會坐在桌子前頭留遺書,致xxx這樣開頭的信,如果不幸殉難了, 部隊會把那封信交到留給那人的手上,大多數給父母, 有些給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有些給自己老婆和孩子, 他從來不寫,沒有可託付的事,也沒有放不下的感情, 有時候他會想留些話給昭南,但思來想去,除了努力生活,好好學習,沒有其他可說的了。

    他一度覺得自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感情波動,周圍的人和事對他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活著也好,死了也罷,並沒有什麼值得惋惜和遺憾的。

    可是現在,莫名的,有了強烈的不舍和眷戀。

    他在離開部隊的很久之後的現在,忽然才真正領會軍人存在的意義:保衛每一寸的疆土,以及這片土地上的人,讓他們可以擁有最平凡瑣碎的幸福。

    惟平凡,是最高的榮耀。

    -

    第二天程慈出發去了拍攝地,陸胤川送她到機場。她腦子裡還在思考著是不是他遇到什麼事了,這兩天怪怪的。

    想問又不知道怎麼問。

    他不想說的事,她是怎麼都問不出來的。

    這一點很不好,他這個悶嘴葫蘆。

    一遍一遍回想這幾天發生過的事,單調到乏味,她是製片廠家裡兩頭跑,陸胤川是書店、酒吧和家裡三頭跑,她問過酒吧的小莫,小莫說這幾天酒吧很安穩,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小打小鬧都沒有,難得安生。她也問過書店的慶慶,慶慶是書店導購員,他也說書店這幾日沒什麼事發生。

    是親戚?

    也不至於一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朋友?好像也不至於。

    程慈好久沒見傅子鳴了,傅子鳴的公司搬到了市中心之後就不常往這邊跑了,很偶爾才能見一面。

    程慈候機的時候想了又想,才發了條微信過去:傅哥在忙嗎?

    傅子鳴很快就回復過來:忙,忙得狗一樣。找我有事?

    程慈:也沒什麼事,就是隨便問問,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傅子鳴:什麼你不知道的事?你說三哥啊!

    程慈:嗯。他最近好像不太開心,問他又不說,所以就想問問你。

    傅子鳴:我也不清楚啊,我幫你問問吧!我好長時間都沒見他了。

    程慈:那麻煩你了。

    下飛機已經是過了中午,下著暴雨,來接他們的人堵在了路上,他們在機場附近找了個地方吃午飯,幾個人熱熱鬧鬧地聊起最近新上映的電影,今年刑偵警匪緝毒片兒扎堆兒,最近新上映的一部片子也是緝毒題材,據說結局慘烈,看哭了不少網友。

    今年恰好也是娛樂圈醜聞爆發年,好幾個知名明星爆出來吸毒醜聞,其中一個更是過分,非但毫無悔意,甚至認為這是自己的私生活,與任何人無關。

    隨著影片的熱播,大家把那幾個明星又搬出來鞭笞了一頓。

    許多網友也跟著附和,說最近不知道什麼鬼風氣,到處都是歌頌緝毒警的,說他們那些干緝毒的,說白了不都是工作,誰比誰高尚?然後自然是被罵了,「又惡又蠢。」

    「據說是根據真實事例改編的。事實上那位警察更慘,被毒販折磨致死,根據法醫後來的鑑定結果來看,死前是受過非人的折磨,還把碎屍分批寄給家屬,聽說孩子直接嚇瘋了,至今還在接受心理治療。」

    邱陽用他那種沒有起伏的乾巴巴語氣說著,其他人卻都倒抽了一口氣。

    程慈更是心裡發冷,或許是見過陸胤川從電影院裡倉皇出逃的脆弱畫面,更能體會到那種發冷的窒息感。不敢想像那場面,也不敢想像陸胤川任務失敗的時候如果運氣差一點,是不是也會命喪毒販之手。

    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很近,覺得那樣的故事竟然並不遙遠。

    程慈晚上做夢的時候就夢見陸胤川渾身是血,夢來回跳躍,一會兒是他被虐打,一會兒是槍聲,一會兒是他渾身是血的抱住她,一會兒是他身上蓋著白布。情節異常離奇,可夢裡程慈卻覺得無比真實,那種窒息和悲痛欲絕的心情把整個人緊緊裹住。

    驚醒的時候大喘氣,額頭都是汗。在酒店住,她和小美住一個標間,不敢鬧出太大動靜,悉悉嗦嗦地下床,在衛生間裡和陸胤川打了個視頻,他剛接起來,程慈眼淚就出來了。

    「你湊近一點。」程慈啞著聲音說,「讓我看看你。」

    陸胤川睜著半夢半醒的眼,把手機往臉前拉了拉,鎖著眉毛溫聲問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看她流眼淚,心裡驀地擰著疼,想把人抱過來揉進懷裡,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想現在就定個機票飛過去見她一面。這會兒只強撐著理智,用了平生所有的耐心,「受委屈了?」

    程慈忙搖了頭,吸了吸鼻涕,「沒,就是做噩夢了。今天他們在討論新上映的電影,說起緝毒警被毒販虐殺報復的事兒,不知道怎麼就做夢夢見你被毒販虐待,夢裡我救不了你,越向你跑你離我越遠,我當時想,你要是死了,我跟你一塊兒死。」說完想起什麼,忙「呸呸呸」了三聲,捂住嘴,聲音從指縫裡露出來,「不能說,天沒亮說夢不吉利。」她以前才不信這個,可關於他的,就只希望萬事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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