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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邊琢磨一邊比劃, 嘀嘀咕咕道：「就是這雙眼睛小了點兒, 不然和拙樸……」更像, 老太太到嘴邊的話又啞然頓住，雖說女兒這會兒沒吭聲, 但她哪能不知道女兒心裡在難受。

    她一個八十多歲的人，一輩子活得平平順順幸福美滿。有時候真不好拿自己的一套去說服女兒。但眼看著女兒鑽牛角尖，本來可以過得挺好的日子硬是整得成天繃著臉, 那肯定是不行的。

    說難聽點, 就是她自暴自棄好日子不想過了, 可外孫憑什麼不趁著年輕好好享受一下安樂的生活？身邊連個貼心人都沒有，他又不像那些愛玩放得開的年輕人即便不結婚不要孩子, 可日子瀟灑地不行, 一輩子吃喝玩樂樣樣都值了。

    偏偏她外孫從小就乖巧規矩，行事從來不讓人操心, 長大了也沒多大個變化，除了初中時坦白性向以外，他一直就好好讀書, 既沒早戀也沒招惹什麼美女帥哥啥啥的，女婿去世後, 外孫就從國外回來進入公司, 好不容易談個戀愛, 女兒卻做那種缺德事。

    「哎，我把話撩在這裡，你呀，後頭可別再欺負人家父子倆了。再怎麼不喜歡就裝啞巴好了。」姥姥叮囑沉默的女兒，目光隨即又落在屏幕上，心情頓時好了。

    秦夫人撐著頭，頗不服氣地嘀咕：「媽你怎麼又亂說我，我什麼時候欺負人小孩了。」她再怎麼憤怒也不至於那樣。

    「我這不是給你打預防針嘛，我想你也不會。媽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帶你去孤兒院做義工，幫助那些可憐孩子。我的用意，你應該清楚。這麼多年你也一直在堅持做慈善，親力親為。我們這樣的家庭，一輩子什麼都不缺，更要學會包容，善良。你想想，你對那些陌生的孩子可以毫不猶豫地去幫助，為什麼不分一點溫柔給身邊的人？甭管對拙樸還是對陸英，你都有錯。」

    「行行行，您說的都對。」秦夫人鬱悶，不想和母親爭執。

    老太太無奈翻翻眼睛，「凡事想開點，不能改變的事情何必去碰壁。倒不如換個角度，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反正依我看，拙樸和陸英遲早會成事。往後人家小孩過來玩，你可別拉個臉掃興。不說大的會被你攪壞心情，小蘿蔔頭怕是會被嚇哭。」

    「媽！我怎麼就嚇唬小孩了……」秦夫人想吐血，說的她跟惡霸一樣專門欺負弱小。

    「有次我在醫院遇上陸英，那會兒我還送他兒子一個豬年玉飾，好歹值幾萬……」秦夫人無奈嘆息，那時候，她心裡還是有點愧疚。只是萬萬沒想到一轉眼……

    老太太聞言立即就說：「對啊，你就是該這麼幹，哪怕是個表面功夫你也得做做呀。來來來，你過來教教我怎麼發紅包來著，過年我還學會了，現在又給忘了。」

    「……你要發紅包給誰？」秦夫人明知故問。

    老太太瞪眼，指著屏幕上的小孩笑：「當然是給我重外孫子，呵呵，我一看到他就想笑，真逗真可愛。孩子整六歲生日，做長輩的哪能沒點表示。」

    秦夫人彆扭找理由道：「生日是昨天，現在都過了。八字還沒一撇呢您就這麼急……」她悶悶地想過許多，如今情況是她和陸英鬧得難看，她言明了不會接受陸英和孩子。陸英……恐怕也不想看到她。就像當年，她不過嚇唬嚇唬，想要陸英知難而退，沒想過效果會那麼迅速那麼有效。

    結果那孩子臉色煞白地拿著支票說跑就跑了，走得飛快。後來就沒回來過，她銀行的錢也一分沒少。當兒子一周後獨自回來，再也沒提過陸英的名字，每天好像若無其事地平靜上班，她內心很是惶惶了一陣子，生怕兒子是憋著大招。結果一直多年過去……

    如今想來，兒子怕是那時候就出了問題，只是他們一直不知道。

    如果不是她嚇走陸英，如果不是她插手……後面什麼都不會發生。就像母親說的，何必要管孩子選什麼對象談戀愛，在她眼裡，陸英一無所有一無是處，除了臉蛋好看，小學都沒讀，怎麼配得上兒子。可如果一個人真的毫無吸引力，誰又會喜歡他呢？如果他膚淺無知又愚蠢，即使談戀愛又怎麼會一直談下去。坐著等分手不就行了？

    然而真的分了結果又如何。

    陸英如她所願回老家自己過自己的，還有了可愛的孩子。

    他兒子痴心多年不忘，精神還出現了未知的隱患。

    「反正你認不認無所謂，拙樸不在乎，我這老太太更不在乎，我自個兒愛喜歡誰就喜歡誰，哼哼，你管不著我吧，誰叫你是我女兒不是媽。」老太太頗得意地抖索兩下腿，又催著女兒幫她：「快教我怎麼發紅包，都是自家孩子，我肯定要一視同仁發個大紅包給他，拙樸要是能把那父子倆現在帶回來就好了，哎呀，我可真想見見胖小子。還有陸英呢，這年輕人到底長得有多好看我還沒見過呢，嚯嚯，拙樸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我心急地不得了呵呵。」

    「媽……」

    秦夫人無可奈何地看著老頑童似的老太太，除了順著她還能咋的。只好拿手機翻出微信教她：「你要發只能發給拙樸，我可沒陸英的號碼。」

    老太太埋頭點著手指認真地輸入數字，嘴裡嘀咕：「我得催催拙樸，讓他把陸英的號碼給我，不知道那孩子會不會答應跟我視頻聊天，搞不好一聽說我是姥姥呀，是拙樸他媽的老媽媽，就嚇得不敢見我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