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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00:12 作者: 古離
    冰冷五指時而擦過她指縫, 給人錯覺下一秒就會十指緊扣到一起,但每每到那個時候,他又會挪開, 轉而擦別的地方。

    謝寧鬆一口氣的同時又倍感不安, 許扶清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衛之玠死了?怎麼可能。

    她翕動著唇瓣,小臉有些蒼白,「你,你說什麼?衛夫子死了?」

    少女的聲音摻雜雨聲傳進少年耳中。

    許扶清眉眼間一片平靜, 擦完她的手才慢悠悠地抬起眼, 目光定在她的臉上,帶有一絲審視,唇畔浮起一抹嘲。

    他沒正面回答,笑問:「他死沒死與謝寧何干呢, 我不明白,我才是你的夫子啊, 為何你問的總是他?」

    語氣微冷淡, 但其中的疑問似乎是真實存在的。

    雨水打濕了許扶清整個身體。

    緋色的衣裳穿在普通人身上興許有些艷俗, 穿在他身上卻有種難以掩蓋的高族矜貴公子氣質,含著一股難得的溫潤雅意。

    可他始終不是尋常的儒雅少年郎,而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謝寧努力地睜開被雨打得微微發疼的眼睛,喉嚨艱難地發出一個音節,「我。」雨水從張開的嘴巴里流進去,她不自覺地咽了咽。

    死寂在瀰漫,寸寸地吞噬掉被烏雲籠罩著的林府。

    「你好好地想想,待會兒告訴我答案。」許扶清頓了一下,笑得璀璨,容色映在雨里又虛幻又飄渺。

    「不過謝寧若是想撒謊像往常那樣糊弄我的話,這次能不能編得像樣一點兒,嗯,如此一來,我便相信你了,因為...我想相信謝寧,所以會相信你的。」

    謝寧聞言睫毛顫了一下,一顆雨水凝成的水珠滾落。

    因為想相信她,所以會相信她。

    他到底在做戲玩弄她,還是發自內心地說出這些話?可倘若是做戲,那麼他的演技未免過於精湛,謝寧分不清是真還是假的。

    她以前沒遇到過這種事情,局外人跟局中人由始至終都不在同一條線上。

    但,她如今是局外人還是局中人呢?

    林少如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身邊,高高地舉起那把劍,直愣愣地刺向許扶清,一隻白皙柔軟的手穩穩地握住了它,血液滴答滴答地落下。

    那隻手是謝寧的。

    似乎是沒料到她會幫許扶清擋下這一劍,林少如愣在原地,「你......」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站在一旁的紅衣少年就快速地轉過了身,帶著水的指骨用力地一敲,不知敲中了林少如的腕骨哪處。

    只這一下便毫無徵兆地打落他持著的長劍。

    哐當,長劍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繼而,許扶清腕間一轉,銅鈴鐺一下一下地晃動,叮噹叮噹地響,像一道優美的曲調,在瞬息間奪人心神。

    只見他用力地壓住林少如的腦後勺,狠狠地朝地面摁去,正中那些軟綿綿的屍體,林少如原本姣好的五官被壓得微微變形。

    乍一看,跟那些屍體不分彼此。

    許扶清曾踏過血水的黑色靴子此刻踩在林少如背部。

    他彎下腰,高高束起來的墨發同紅色髮帶垂落,越過肩胛骨,墜在臉側,彎眼一笑,言辭輕緩地道:「謝寧不想死呢,那你只好死了。」

    這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

    就連離許扶清最近的謝寧都未能及時回過神來。

    不過她回神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覺得手疼,疼死了,自己當時候也不知怎麼想的,只知道不能讓他被刺中。

    謝寧最無奈的事就是她的性命跟許扶清、衛之玠的連在了一起,所以這是潛意識驅使自己做出來的舉動,可是疼就是疼,她疼得幾乎要齜牙咧嘴。

    傻。

    傻!

    謝寧現在只想到這個詞來形容自己,許扶清是誰?怎麼會被刺中呢,就算他當時背對著林少如那又如何,一樣有法子避開的。

    她多管閒事幹什麼?

    傻死了,謝寧都不敢太直視自己的傷口,血肉微微翻出,一道紅痕分割著掌心肉,後知後怕,剛剛那可是劍啊,居然學電視劇那樣握住了。

    簡直不要命了。

    許扶清單手輕鬆地桎梏住林少如,眼睛看向謝寧多了一道血痕的掌心。

    他目光停頓了不到兩秒,另一隻手掏出一張新的帕子,直接地擲到她的臉上,掩住了所有視線,見她想拿下,又輕輕地喚了聲:「謝寧。」

    很溫柔,像是在哄人的語調。

    就是這一聲謝寧讓她放下了抬到臉側、準備扯下帕子的手。

    無他,謝寧相信許扶清這樣是有原因的,至於是什麼原因,她不知道,很明顯此時此刻也不是問的恰當時機。

    帕子混著松木香和血腥味。

    若上面單純只有血腥味,謝寧也許會反胃、想吐,但恰到好處的松木香中和了難聞的血腥味,倒也沒那麼令人不適了。

    謝寧眨了眨眼,陷在一片黑暗裡,感受著襲來的風雨。

    不遠處的屋檐下,安然無恙的林夫人冷漠地看著這一幕,她既沒開口,也沒過來阻止,仿佛被壓在屍體上的人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

    朦朧的雨幕里,母子倆的目光對上。

    忽然之間,林少如掙扎和反抗的動作停了。

    他認命地閉上了雙眼,以迎接屬於自己的宿命,一把鋒利的匕首自林少如喉嚨插.入,再抽出來,鮮血爭先恐後地噴出來,濺得許扶清雪白的臉滿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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