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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00:12 作者: 古離
    謝寧沒想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還不錯。

    儘管他說得不一定實話,但聽起來還是叫人忍不住心生漣漪的,誰不喜歡聽好話?

    她偏了偏頭,躲開他看似純淨柔和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自然地道:「我沒有欺你無知,只是我是這麼認為的罷了。」

    突然,許扶清又俯低身子聞了聞謝寧。

    血紅色的髮帶垂落,打到她的皮膚上,帶過一層癢麻,他抬起眼皮,慢慢地牽動唇角,弧度淺,要笑不笑的,「你剛才是不是見過什麼人?」

    謝寧心弦驟然繃緊,面上卻不動聲色,「沒有啊。」

    見過秦姝一事萬萬不能讓許扶清知道。

    第一,她根本無法解釋清楚。第二,她也想知道秦姝口中的關於自己的事是什麼事,令自己不處於那麼被動的位置。

    既然秦姝有求於她,那麼很大概率不會傷害自己,大後天夜半子時的約,謝寧仔細地考慮過了,是決定要赴的。

    許扶清怔了片刻,聲線平穩,「你身上好像多了一股藥味呢。」

    謝寧腦子飛快地轉動著,「我前不久才給你上過藥,也許剛剛你聞習慣了,不覺得我身上有藥味,我出去後再回來,你就聞到了。」

    「是嗎?」他唇角弧度終於牽起了,笑著,「許是我多心了。」

    許扶清指尖繞過謝寧的髮絲,「那支紅色的釵子呢?」

    紅色的釵子?

    她下意識地抬起一隻手摸了一把,不見了,秦姝曾碰過自己的頭髮,「你說那支紅色的釵子啊,我回房間後取下來了。」

    許扶清溫柔地撫摸著謝寧發上結硬的血塊,那是從他身上流下,再塗到釵子,然後落給她。

    一瞬間,滿足、愉悅席捲而來。

    「原來如此。」他喃喃,「我還以為你扔掉了呢。」

    「不可能的。」謝寧微微抿起唇,想著待會兒得回房間仔細地找找,如果真的是秦姝拿走了,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

    她越想越不對勁兒。

    沒過幾秒,謝寧哎呦了一聲,原本推著許扶清胸膛的手改為捂住自己的肚子,「小夫子,我,我肚子疼,可能得去一趟茅廁,其他事以後再說好嗎?」

    許扶清拉著她站了起來,似看不出對方是在演戲。

    「那你便去吧。」

    謝寧得到允許,飛快地撈起還在地上爬的小兔子,推開門就跑了出去,急切的模樣仿佛當真忍受不了肚子疼,趕緊地去如廁了。

    不知過了多久,許扶清才把目光從房門收回來。

    藥味也是有區別的。

    她給他包紮的藥,跟她身上沾染到的藥味,不太一樣,常人興許聞不出來,可他常年同毒、藥等東西打交道。

    院外寂靜無聲,許扶清輕緩地眨了下眼,指尖撫上被包紮過的手腕,一如既往的溫柔嗓音融於夜色中。

    「謝寧,你騙了我......」

    *

    一輪清冷的彎月高掛在夜空之上,建在水中的亭子裡有名盤膝端坐著的男子,他垂著眼,神情溫文地撫琴。

    十指在琴弦上來回撥動。

    一襲白衣著身上顯得清寒又高貴,秦玉一頭青絲未綰未系,披散在身後,有幾縷垂落到胸前。

    聽到附近傳來的細碎腳步聲後,他撫琴的動作一頓,勾魂攝魄的狐狸眼慢悠悠地抬起。

    「阿姝,大半夜的,你去了哪兒?」

    水中亭是回房間的必經之路,秦姝雙手扶住裙擺,一步一步地走過去,乖巧地坐到他身邊,親昵地抱住他的手臂。

    「沒去哪兒,睡不著,就在別院隨便走走。」

    秦玉唔了一聲,沒深究,輕輕地摟她入懷,又緊緊地收力度,卻絲毫不會傷害到她。

    「阿姝,以後不要亂跑了,你今晚是不是沒喝藥?」

    秦姝眼神呆滯,慢慢地抬手回抱他,「藥太苦了,阿姝不想再喝了。」

    「不喝,你會做噩夢的。」秦玉鬆開秦姝,從旁邊的爐子拿還熱著的藥出來,舀起一勺遞過去,柔聲道,「來,張嘴,我餵你。」

    「好。」她張開了嘴,眼淚不由自主地滑落,順著白皙的臉頰滴下,砸到勺子中,藥水微微濺起,灑到他戴著銅鈴鐺的手腕上。

    秦玉無視那些褐色的藥汁,平靜地用袖角給秦姝擦眼淚,「怎麼哭了?」

    秦姝睜著染著水色的眼眸看他,「聞著,好苦。」

    「別哭,喝完就沒事了。」秦玉耐心地哄著她,喝了一口藥,低頭過去,一點一點地餵給秦姝,舉止溫柔,眼底卻透著一抹冷意。

    此時此刻,他掌心握著一支還帶著淡淡血腥味的紅色釵子。

    那是從秦姝袖中發現的,卻不是她的。

    *

    一轉眼便到了林夫人壽辰當天,林府說熱鬧不熱鬧,說冷清不冷清,按道理下人們忙上忙下,多多少少會發出些聲響的。

    可是沒有,反而安靜得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全是啞巴,才會給謝寧這種感覺。

    查殺林老爺一事眼下得擱置幾天,衛之玠有私事要辦,昨天跟沈墨玉出門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而許扶清留在了房間裡,沒出來過。

    就連給他送食的林府下人也沒見過他,聽說他讓那些下人把飯菜擺在門口便可以離開了,也不知待在房間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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