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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00:12 作者: 古離
    況且,江湖之大,長得有些相像的人又不是沒有。

    而且衛之玠是知道許扶清父親死了的,每年柳如葉都會帶他們去祭拜。

    忽然,一輛失控的馬車措不及防地出現,在沒什麼人的街道上亂跑亂撞,眼看著就要撞到最靠邊的謝寧,她正要躲開。

    一隻溫度很低的手搶先一步地拉過謝寧的手腕,往一側躲。

    「小心。」男子一等她站穩便鬆開了手。

    風吹過來,微微掀起他蒙住臉的薄紗,露出下頜,謝寧盯著看,薄紗又垂落,男子留意到她的視線,柔聲問:「姑娘為何這麼看著我?」

    謝寧冷不丁地被自己的唾沫嗆到,偏過頭咳嗽兩聲,小臉染上薄紅,半真半假地道:「沒有,就是覺得公子有些眼熟。」

    男子沒有接這話,忽問:「姑娘最近可感到身子有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就是經常口渴。」謝寧顯然覺得這個問題問得突然,遲鈍了一下才回答。

    她聞著縈繞在他身上的藥香味,反問,「公子是大夫?」

    好像男子還有其他事要辦,時不時抬頭看一下某個方向。

    「我不是大夫,只是內人身體一直不好,我平日裡也會看一點兒醫書。」說著說著,他目光似不經意地掠過她剛剛被自己拉過的手腕。

    只一眼便迅速收回,沒人瞧見。

    原來是情蠱。

    但男子語氣不變,緩緩地說:「略懂醫術,見姑娘臉色似乎不是很好便多口問一句罷了,如今看來應是休息不夠。」

    確實休息不太夠,謝寧這幾天夜裡都沒能睡一個好覺,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她有理由懷疑自己很快就要猝死了,「原來如此。」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男子朝他們頷首。

    謝寧望著男子遠去的身影,搖了搖頭,揮去腦子裡以為他是秦玉的荒唐想法。

    *

    回到林府,許扶清沐浴過後,系好腰間的腰帶,難得有些乏了。

    他往床榻方向走,躺下去時,一方帕子連帶著皺到不能再皺的信從袖口滑出來,掉到被褥上面。

    帕子顏色素雅。

    少年神色一頓,先是收好信,長指捻起帕子,靜看半晌,稍泛紅的指尖微微勾著它,順著繡工並非十分精細的紋路一點一點地摩挲。

    帕子一角垂落,撫過他的臉。

    時間長了,帕子漸漸地染上了揮之不去的濃郁松木香,仿佛本來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少年緩緩地閉上眼,帕子落到臉上,輕輕地蓋著。

    呼氣吸氣間儘是好聞的松木香,他拿著帕子一角的指骨輕緩地收緊,捏皺了。

    嘭嘭嘭,敲門聲傳進來。

    謝寧惴惴不安地抬手敲門,雖然看不太懂林府的啞巴下人手勢,但他們會寫字,她問過了,他們說看見許扶清已經回林府。

    「小夫子,你在嗎?是我,謝寧,我找你有事。」

    許扶清不疾不徐地睜開眼,兩指扯開蓋住臉的帕子,單手撐著床板,坐起來,髮絲散落下來,幾縷越過肩頭,垂在胸襟前。

    原本松垮的緋色衣衫有些褶皺,襯得整個人慵懶恣意不少。

    默了一陣,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帕子,放好,眼珠子往一側轉,看門處,輕聲道:「沒鎖門,進來吧。」

    謝寧聽了,敲門的手一頓。

    她改為推開門,進去後沒打算關上,孤男寡女緊閉門窗地待在同一間房,在現代倒是沒什麼,在古代還是有所顧忌的。

    還是開著門好點兒。

    萬萬沒想到許扶清下一句話是:「把門關上。」

    咔吱,門又關上了,謝寧可不敢違背他的意願,沒有兜兜轉轉,直說來意:「今晚林姑娘說過會給我一個交代,衛夫子讓我來問問你,今晚你會去大廳嗎?」

    也不知是什麼給衛之玠產生了他們的關係非常好的錯覺,轉達話語的事總是交給她來做。

    偏偏還拒絕不了,謝寧嘆了一口氣。

    話音落下,房間仍然安靜。

    見許扶清不語,謝寧硬著頭皮往下道:「對了,衛夫子還說今晚他會問林姑娘一些關於死去的林府老爺的問題,希望你也能去聽一下。」

    等了又等,還是沒聲音,她困惑地眨了眨眼,「小夫子?」

    少年瓷白色的皮膚藏在紅衣下,纖長微翹的睫毛垂落在薄薄的眼皮上,清澈而又有些許失了焦距的狐狸眼被擋住。

    也不知有沒有聽她說話。

    他像是反應略遲緩地說:「你過來。」

    謝寧雖然不理解,但還是走了過去,剛剛說話隔著一層珠簾,視線受阻,看不太真切裡頭的景象。

    越過珠簾,她視線直落到許扶清身上,他著單薄的紅色衣衫靜靜地坐著,眉眼清雋乾淨,細白的臉上浮現著幾分病態的潮紅。

    從謝寧站著的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進微敞開的衣領口。

    線條優美的鎖骨讓緋色布料半遮半掩著,極具誘惑性,瘦削的肩胛骨撐著衣衫,勾勒出弧度,他正專注地看著她。

    謝寧被盯得很不自在,怔了怔,特意地挪開了眼,不去看許扶清。

    「彎下腰。」他又說。

    好怪啊,謝寧腹誹,卻還是聽話地彎下了腰,兩人面對面地平視著,她幾乎能數清他有幾根睫毛,也看得清他面上的細小絨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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