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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00:12 作者: 古離
所以,衛之玠的記憶里有他也不足為怪。
只不過,謝寧覺得這時的許扶清未免也太瘦了,似乎一陣風過來就能吹倒一樣,再看衛之玠,容貌雖也青澀,但看起來健康正常得多。
等了又等,她還是沒等到許扶清開口,這是睡得太熟?叫也叫不醒?
而衛之玠好像已經習以為常地繼續等著。
好半晌,許扶清才緩緩地掀開眼皮,坐起來,俯視著衛之玠,眼珠輕轉,像還沒聚焦一般,「怎麼了?」
衛之玠神色自若道:「掌教尋你。」
「哦。」許扶清出神地眺望著遠處,纖長的指骨一點一點地刮著樹皮,直到皮膚泛紅也沒停下,「我知道了。」
頓了很久,他輕鬆躍下,走到衛之玠面前,彎著唇角問:「她怎麼每次都是派你來找我?你知道原因嗎?」
他們之間是有什麼牽絆嗎?謝寧聽著這些話不由得猜想。
系統之所以給予她握手就能看到對方的記憶這個金手指,大概是因為原著里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寫出來,需要以這種方式來了解。
山間溪水潺潺流動著。
衛之玠看著他沉默不語,只是眼神有細微的變化。
許扶清輕輕地笑著,狐狸眼彎起好看的弧度,蒼白的臉終於有了些病態血色,一邊越過他一邊說:「她是要你我永遠不要忘記那一天呢。」
衛之玠藏在袖子中的手握成拳頭。
那一天?
那一天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謝寧沒來得及深思,又見衛之玠跟在許扶清後面,一同去見柳如葉。
*
一塊墓碑出現在謝寧眼前,柳如葉背對著站在幾步之遠的許扶清和衛之玠,抬手撫摸著墓碑上面的字,眼圈微微泛紅。
啪嗒,一滴眼淚砸落在碑座上。良久,柳如葉開口:「清奴,來,給他上香叩首。」
墓碑上雕刻著秦玉二字。
也就是說今天可能是他的忌日,謝寧看到這一幕心裏面很不是滋味,柳如葉當真是愛秦玉愛到無法自拔的地步了。
拋開她以前做過的惡劣事來說,也是一個愛而不得的可憐女人罷了。
許扶清面上沒什麼表情,上香叩首於他仿佛只是攬天書院頒布的一個任務,做完一切後,又站回原位,要多漠然就有多漠然。
可謝寧又有疑問了,祭拜秦玉,帶他的兒子來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把衛之玠也帶過來?
一眨眼,畫面變了。一陣巨大恐懼忽地朝她襲來,怕。
怕,怕,怕,怕。
心臟跳動劇烈,似乎在奮力地跑著,隱隱覺著一旦停下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一樣不是謝寧的情緒,而是這次記憶的主人公衛之玠的,不能停,不能停,她聽見他自言自語地說。
弦月掛在夜空中,冷冷的銀光灑滿大地,枝葉影影綽綽,她看見十歲的衛之玠狂跑著,慌不擇路地穿過一棵又一棵高聳入雲的樹木。
汗浸濕了他身上的爛衣裳,也滲進了眼睛裡。
酸疼難受。
記憶畫面不一定是按順序播放的,有時會雜亂無序,謝寧看得出這是衛之玠還沒進攬天書院之前的記憶,因為很是瘦小,打扮得也像乞丐。
兩名男子舉著火把追衛之玠。
謝寧也跟著緊張起來,似自己也被他們追著。
一名男子彎下腰,撿起一塊石頭,瞄準衛之玠的腿擲過去,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的他吃痛一叫,無助地跌倒在地。
沒過幾秒,兩名男子來到了衛之玠的身邊,狠狠地踢了他一腳,又用力地扇了一巴掌,再不費餘力地拖回去。
衛之玠吐出一口血沫,謝寧看得直皺眉。
太殘忍了。
兩名成年男子對一名小孩子拳腳相對,這個世界似跟地獄別無二般,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衛之玠被他們拖走。
謝寧此刻就像在看影片,裡面的結局是早就拍好的。
無論結局是喜還是悲,她身為看影片的人無法改變。
接著,謝寧聽到用石頭擲衛之玠的男子罵罵咧咧道:「逃什麼逃,還辛苦我們大半夜把你抓回來,你看看秦家那個,可是安分得很。」
「話也不能這麼說,秦家那個是要給自己的親生母親殉葬,指不定是心甘情願的,而他只是從外面來我們這兒又沒爹沒娘的小孩,不想死也情有可原。」
秦家那個,秦家那個。
這四個字在謝寧腦海里循環播放,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許扶清。
「你說,族長為何在臨死前特意囑咐族裡面的人,陪葬之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兒子呢?他可是她的唯一兒子。」
「這我就不知道了。」
族長,是秦姝?她要自己的兒子殉葬......謝寧呼吸有些發顫。
半刻鐘後,謝寧的確見到了八歲的許扶清,驗證了自己剛剛的猜想,而衛之玠則像一塊破布一樣被兩名男子往棺材旁邊一扔。
扔到了他的腳邊。
許扶清面無表情地盤腿坐著,身後是供桌,上面擺著一盞插滿數不清香燭的爐子,還有正燃燒著的紅色蠟燭。
水銀被裝進陶器里,一罐又一罐地擺在長木桌上。
古代人認為被水銀毒.死的殉葬者,屍體不會腐爛,且此舉尤其能封住他們這些孩童體內的『純淨之氣』,助墓主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