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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00:12 作者: 古離
畢竟原著里沒寫太詳細。
一刻鐘後,謝寧猜許扶清約莫睡著了,放輕手腳地走過去,每走一步都心驚膽戰,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鞋子踩到地板上,一點兒聲響也沒發出。
她糾結地抬了抬手,先是試探性地覆上許扶清手腕的銅鈴鐺,見他一動不動,膽子逐漸大了些,再慢慢地順著拇指點到掌心。
如羽毛輕輕一掃而過般微微發癢,再不重不輕地握住。
記憶迅猛地湧入謝寧的大腦,不知為何,這一次的記憶碎片放得太快了,幀幀地一掠而過,像是放了二倍速。
可能跟記憶內容有關。
她有些承受不住,頭一陣疼,也就沒留意到躺在側榻上面的許扶清睫絨顫了下。
記憶不在許府,而是在深山中,樹影斑駁,一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蹲在泥土堆里,似白玉的小手拿著一根樹枝,戳著泥土。
小男孩穿的還是女裝,也還是化著不倫不類的妝。
謝寧知道那是許扶清,再看大樹下,容色略憔悴卻不掩驚艷的女子呆滯地站著。
突然,她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聲不吭地快步走過去,將小小一團的他摔到一邊,拿出鐵鏟,剷出一個坑。
而許扶清被摔後也不哭不鬧,表情木訥地爬起來,撿起樹枝繼續戳自己的泥土,拍也不拍一下衣裳上沾到的泥土。
沒過多久,女子便挖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
她拎起許扶清,把他丟進坑裡,再撿起鐵鏟,一鏟一鏟地鏟泥土扔進去,謝寧感到驚恐,看這架勢是要活埋人。
這還是親生母親?
就在泥土快要蓋過許扶清肩膀之時,一名跟女子長相有些相似的婦人跑過來。
著藍布衣裳的婦人奪走她手中的鐵鏟,緊緊地抱著她,不讓她亂動,淚如雨下道:「造孽,造孽啊!」
女子木然地落著淚,瘦骨嶙峋的身子似能被一陣風吹倒,良久才回抱婦人。
「阿母,我好怕他,我好怕、好怕他,我該怎麼辦。」
這個他----指的是許扶清,還是另有其人?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謝寧,女子應該是喜歡許正卿的,那可為什麼要這樣虐.待小時候的許扶清,他難道不是他們的兒子嗎?
奇了怪了。她非常不理解。
又見婦人抹著眼淚,「你今日若是殺了清奴,待回許府之日要如何跟正卿交代,無論你多不喜歡清奴,也不能殺了他啊!」
「對啊,清奴可是我和正卿的女兒,他要是死了,正卿一定會傷心的。」女子訥訥道。
婦人聽到女兒二字時,安慰地拍著她後背的手輕輕一頓,神色頗為複雜,不過也沒有糾正,而是順著說下去。
「你知道便好。」
謝寧看著這些記憶,皺著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兩母女相擁著哭泣,許扶清大半個身子還被埋在土裡,他沒理會她們,眼珠子定定地看著一個方向。
那裡,螳螂正一口一口地蠶食著蟬。
記憶畫面沒給謝寧一些適應時間,轉換得極快。
五月天。許扶清坐在許府院中的一棵大樹上乘涼,似白藕的小細腿掩在衣擺下一晃一晃地盪著,他望著爬在樹幹的蟲蟻入了神。
一名斯斯文文的男子站到樹蔭下,微笑著朝他張開手。
「清奴,爹回來了。」
許扶清露出一個弧度剛剛好的笑,但仔細看,眼神還是空洞的,也跟著張開手,從樹上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男子懷中。
謝寧隨著許扶清抬頭看男子,跟著看清了對方的樣子。
原來他就是許正卿,顏如冠玉,氣質凜然,好看是好看,但就是跟許扶清沒半點相似之處。
隨後,許正卿拿出一隻紙鳶,他半蹲下來,遞過去,「清奴,這是爹親手做的,你看喜不喜歡?」
許扶清接過來,「喜歡。」
等許正卿走了,他笑容落下來,將紙鳶扔到地上,使勁地踩。
踩完後,許扶清愣愣地看了爛得不成樣子的紙鳶半晌,又趴到牆角看天空,小腦袋擱到小手背上,看起來乖巧得很。
冷不丁的,屬於許扶清的記憶在謝寧腦海里消散了。
她仿佛經歷了一場運動,大汗淋漓地睜開眼,對上許扶清含著探究的視線,原本掌心對掌心相握的雙手變成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謝寧用另一隻手擦了擦額間的汗,心想,難怪看不見記憶了,不過這次也算是有收穫。
紙鳶。
「小、小夫子,你醒了?」
許扶清嗯了聲,坐起來,鬆開她的手腕,看著汗流過她臉頰,滑過鎖骨,墜入衣衫內,問:「你剛剛為什麼要碰我的手?」
謝寧頓了一下,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想檢查一下小夫子你掌心的傷口是不是徹底好了。」
他看了她幾秒,從榻上起來,「傷口差不多好了,我有事出去一下。」
她忙點頭。
*
許扶清說的話像錄音帶一樣接連不斷地播放在謝寧耳邊,似幽魂纏身,甩也甩不掉,「用你的身體,來餵我的蠱蟲。」
夜已過半,月色淺淡,她無奈地扶額看著窗外,腦子飛速地運轉著思考該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
怎麼就惹到了許扶清這尊大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