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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00:12 作者: 古離
聽了這個問題,謝寧算是服了他的腦迴路,同時也沒錯過『也』這個字眼,疑惑地反問:「什麼叫也喜歡?」
恰巧應如婉拉了謝寧一把,她也就沒空聽許扶清的回答。
應如婉將荷花燈往安公子手上一塞,「謝樹,我們到對街去看點東西。表哥,你跟衛公子、許公子先到鴻雁酒樓等我們。」
安公子一臉寵溺地看著她,手捧著荷花燈,言語含擔憂,不太放心,「表妹,當真不用我陪你去嗎?」
「不用。」應如婉笑了笑。
謝寧看著已經恢復安靜、正一邊吃糖一邊欣賞著大街上面的走索表演的許扶清,總覺得不對勁兒,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聞著自己衣裳上不小心沾染到松木香,微微蹙眉。
這也不怪她,誰讓許扶清一言一行都極其古怪,沒有規律可循,多留一個心眼兒終歸是好的。
*
對街有個攤子人頭攢動,不過大多是女子,應如婉帶著不明就裡的謝寧費盡千辛萬苦地擠進去,周圍滿是濃重的胭脂水粉味。
「你好,麻煩給我們兩張紙和兩方帕子。」
謝寧聞聲困惑地偏首看應如婉。
後者一臉你就不懂了的表情道:「我這不是要討好表哥嗎,趁這次晚上出來玩的機會打算用西京女子的法子,你想取得夫子的好感,也可以試試。」
攤子靠近一棵古樹,只有一方長木桌子,擺滿了筆墨紙硯,上面還有個雕紋鏤空的箱子,裝著式樣繁多的帕子。
今晚是西京的牽緣節。
每到這個時候,未出閣的女子就會在姻緣樹下寫一封書信,然後夾著一方帕子送給自己有好感的男子,以此來表達自己的心意。
原著沒寫這麼細的東西,謝寧並不知道裡頭緣由,懵懂地站著。
本來就是西京人的應如婉沒有跟她詳細解釋牽緣節,說完那句話就彎腰寫好自己的信,拿帕子包住,再把筆遞過去。
「到你寫了。」
白紙攤在桌面,謝寧握著筆遲遲下不了筆,小臉皺成包子,「我不會寫什麼哎。」
應如婉抿了抿唇。
她思考一番,像是很有經驗一樣,「你這種得循序漸進,這樣吧,你先寫一些誇讚夫子的話,矜持一點,不要直呼其名,因為那樣會比較失禮。」
還矜持一點?謝寧看著應如婉認真的模樣,半信半疑,執筆猶豫寫下幾個歪歪扭扭繁體字:
你、真、好、看。
寫完這幾個字,筆尖停在紙張上面,欲落不落的。
對於誇人這件事,她突然詞窮,思來想去,決定就這樣算了,隨便吧,反正都只是試試看好感度會不會升。
「那個,我寫完了。」謝寧看著紙上面僅有的四個字,莫名有點心虛。
應如婉沒看內容就用另一張帕子幫謝寧包住信,沒忍住捏了捏她微微帶肉的臉蛋兒,「謝寧你是要親自去給,還是我幫你給?」
謝寧瞄了一眼帕子。
她覺得面對面送信這種事自己實屬不在行,「你幫我給吧,我去給你買冰糖葫蘆,買完就去鴻雁酒樓跟你們匯合。」
剛剛應如婉跟謝寧說過想吃冰糖葫蘆。
「好。」應如婉笑著揚了揚手中的兩方帕子。
*
燈火朦朧中,一道頎長的紅影佇立在石橋之上,靜靜地看著漸行漸遠的畫舫。
應如婉扶著裙擺從橋的另一頭走過來。
若是要去鴻雁酒樓就得過石橋,她看見許扶清就停住了腳,四下環視一圈,道:「夫子,您怎麼在這兒?」
許扶清扔了一顆石子進河道,看水面濺起小水花,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石橋護欄。
聽言,他唇角掛起笑,很淺很淺,「我在哪兒,與你何干。」
應如婉一噎,不再多問,垂下眉眼,將手中包著信的帕子遞過去,態度畢恭畢敬:「夫子,這是謝寧給您的信。」
月光下,許扶清幽幽地抬眼帘,冰涼如蛇的指尖離開石橋護欄,接過帕子,溫柔地重複一遍:「謝寧送給我的信?」
少年聲音清冽,不夾帶一絲雜質。
「是的,是謝寧拜託我轉交給您的。」應如婉不厭其煩地回答。
許扶清淡淡地哦了一聲。
他那雙琥珀色的狐狸眼有些空洞地望著她,「她自己沒了手,還是沒了腳,我剛瞧著還在啊,為什麼拜託你轉交給我?」
應如婉腦袋垂得更低了,不曉得為何,自己打從心底怵許扶清,忙回道:「謝寧去給我買冰糖葫蘆了,所以拜託我轉交一下。」
雖然她覺得是謝寧不好意思當面送,但還是給對方找了個別的藉口。
帕子繡著塊葉子,許扶清慢慢地撫過上面的針線,粗糙廉價,跟他以前用過的衣物、帕子沒法比。
空氣寂靜了好幾秒,他聲線柔和地開口:「你為什麼讓她去給你買冰糖葫蘆,那你是沒了手,還是沒了腳,不會自己去?」
怎麼又繞了回來?
應如婉眨了幾下眼,惴惴不安,「對不起,夫子,以後我會自己去的,我還有事,先去找表哥他們了。」
許扶清微抬眉梢,嗯了聲,手指漫不經心地挑開帕子,露出裡面的紙,上面的字體歪歪斜斜,似泥土裡的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