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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00:12 作者: 古離
    情蠱是慢慢發揮作用的,不是一蹴而就的。

    所以母親有時候能恢復清醒。

    逐漸地,她變得不愛說話,常常盯著他的臉發呆,給他穿上買回來的女孩子衣裳,給他描眉,擦胭脂,打扮得漂漂亮亮。

    銅鏡中倒映出兩張臉。

    一張柔美溫婉,一張稚嫩生澀。年幼的他五官本就柔和,描完眉、塗上胭脂水粉,愈發雌雄難辨,但卻怎麼看怎麼彆扭。

    似四不像,奇奇怪怪的。

    「真好看。」母親稱讚道。

    她會溫柔地撫摸著他滿是胭脂水粉的臉,面上帶著柔和的笑,縴手撫上他的脖子,壓住他腦後勺,將他死死地摁進被褥里,讓他完全呼吸不了。

    「快睡吧,天黑了,該睡覺了,清奴,快睡吧!」

    嘩啦,蹭了一大片胭脂的被褥被人扯落。

    他得以喘氣。

    而當母親被那人拉開後,會抱住對方的腰,臉頰親昵地蹭著,用甜得發膩的嗓音說:「我喜歡你,可是我好討厭他,你把他殺了吧。」

    「好。」

    男子揉了揉她因用力泛紅的手,面不改色地給她插上新買的簪子,淡淡道:「那便殺了吧。」

    *

    許扶清一點兒都不在意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又把蠱收起來,毫不留念地扔掉了情蠱,用紅色的髮帶束好長發。

    無法理解那人為什麼這麼喜歡用自己的心頭血來煉情蠱。

    他認為最無用的莫過於情蠱。

    比不上那些可以用來殺人、折磨人的蠱。

    到了後半夜,烏雲將月亮遮住,天色黑沉得不見一絲光,許府門前的雜草晃動不止。

    許扶清將大廳里的斷頭、斷臂、斷腳拼湊好,沾上的血液流過指骨,一滴一滴地滴落,把剛換上不久的紅衣也弄髒了。

    早知道就晚些再沐浴了。

    他站在血泊中,紅衣黑髮,面前躺著被分割過的屍體,猶如奪命閻王。

    殺人之人的刀工不錯,看切痕便知很是熟練。許扶清越來越想見他了。

    許扶清跨過門檻,準備去洗手,視線落到被扔到門外的情蠱。

    *

    謝寧昨晚失眠了,一躺回床上,閉眼,滿腦子浮現的都是那顆黏附著黑色潮濕長發的頭,根本不能正常入睡。

    她打著哈欠支開窗子。

    南窗正對著院子,衛之玠恰巧隻身一人地站在那裡,身穿白衣,垂眼看著小水池,陷入沉思。

    坐在梳妝桌的應如婉聽見哈欠聲,轉頭看她,擔心地問:「謝寧,你昨晚去許府沒遇到什麼事吧?」

    謝寧在心裡嘆了口氣,念及許扶清說的話,搖頭。

    「沒有,送完信我就回來了。」

    應如婉點點頭,用木梳子輕輕地梳著頭髮,想起安府公子對自己的百般好,眼裡漸漸含上不忍,「謝寧,你有喜歡的男子嗎?」

    喜歡一個人,真的會無底線地討好嗎?安府公子對他的表妹當真是無可挑剔的好,她很是羨慕。

    羨慕的同時,應如婉又隱隱感受到一陣無盡的悲涼。

    若是安府公子知道真正的表妹早已不在人世,那該又多絕望、傷心。畢竟如果換作是她得知自己千辛萬苦要尋的故人死了,會很痛苦。

    謝寧斂回視線,轉過身看她,沒聽清楚,「嗯?」

    大概應如婉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過於突然,換問法:「就是你有沒有想討好的男子?」

    謝寧笑了笑,背對著窗外,卻指著外面,不打算隱瞞將來自己想幹什麼,「他,我想討好他,最好能讓他喜歡上我。」

    喜歡會使好感值增得很快,喜歡分許多種,親人的喜歡,朋友的喜歡,感謝的喜歡都可以。

    應如婉抬頭看出去,杏眸瞪得大大的。

    院子沒什麼人,她沒看到不知去哪兒了的衛之玠,只看到了一位紅衣少年,大片陽光灑落,映得許扶清皮膚病態的紙白。

    他抓起小水池的一條魚,戳破了它的肚子。

    作者有話說:依華DJ

    第17章 歡喜佛一

    應如婉曾看不少民間話本子,裡面寫到過有一種鬼。

    只需要站在那什麼也不做,也能勾人心魄,但他們壞得很,會吸掉人的精氣,把人拖進萬劫不復之地,拆腹入骨。

    而此時此刻站在小水池邊的許扶清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那魚兒肚子被戳破,腸子和鮮血染紅了他的手指。

    小水池水花四濺,許扶清收好匕首,把魚兒扔了回去。

    房間跟小水池隔得有些距離,能看見人,卻聽不見聲音。

    應如婉看著這一幕,一不留神被自己的唾沫嗆住,連續咳了好幾聲,咳得小臉染上一層淡淡的薄紅。

    謝寧忙去給她倒了杯水,「嚇到你了?」

    應如婉喝掉水,黛眉緊皺著。

    著實有點兒被嚇到了,不過她也明白感情之事素來是不受把控的,即便只見過一面,直接生愛慕之心都有可能。

    只是謝寧喜歡的對象未免過於棘手。

    「那你打算如何獲取好感?」應如婉努力地平復好心情,清清嗓子,莫名地不敢再看窗外。

    說到底她還是十幾歲的姑娘,對這類話題大多感興趣。

    被問及此事,謝寧無奈地撓撓頭,接過她手裡的被子,放回茶桌,嘆道:「暫時不知道,你有什麼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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