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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1:00:12 作者: 古離
坐以待斃不是她的風格。
許扶清唇角怪異地彎起來,笑了聲,從房梁下來,跨過屍體,朝她走去,彎下腰,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
「知道是知道。」
他割破手指,碰上謝寧的唇瓣,微微插進去,鮮血進入她的口腔,像哄小孩地說:「喝吧。」
黯淡的月光襯得許扶清側臉似玉,膚白若瓷。
突如其來的血腥味令謝寧幾乎作嘔,她無措地摁住許扶清的手,抬眸看他,含住東西的嘴巴咬字不清,舌尖不可避免地勾過指腹,「小夫子?」
用力地推了下,屹然不動。
她後背發麻,一個字也說不出了,血液已經順著喉嚨下去了。
許扶清另一隻手輕輕地抵上謝寧額頭,溫柔似親昵地撫過她的眉眼、鼻子、唇角,腦海里浮現的是與她相對應的骷髏頭模樣。
「你不是要恢復嗎,喝我的血就行了,反應那麼大幹什麼,你們可真奇怪,想得到一樣東西,卻又總是顧慮那麼多。」
虛偽。
人總愛虛偽地推託,再裝作很是為難地接受。
許扶清緩緩地斂下眼皮,長翹的睫絨在眼瞼下方投落一片淡淡的陰鬱清影。
原來他的血可解,謝寧算是服了這奇葩的法子,不過原著也提過一兩句許扶清自小就被拿去試毒等,導致後來的存在形同藥人。
手指蹭過齒關,微微壓著她的舌尖。
她小臉皺成一團。
指尖被他抽出了,謝寧鬆口氣,不自覺地舔了下唇,頓了幾秒,還是僵硬地吐出一句話,「謝謝小夫子。」
許扶清眼神平淡如水地看了看上面的濕潤,「不用謝,以後要還的。」
謝寧看著他的臉,慢慢地站起來,腿還是有些軟,於是扶住牆,聞言不明所以,「怎麼還?」
用你的身體。
每一滴血、每一寸肉。
餵我的蠱蟲。
許扶清倏地抬起手,細長五指微微攤開,蓋上她撐著牆的手背,大手將小手完全地包住,少年的皙白手背青筋微顯。
周圍忽然變得很安靜,連風聲都沒了,謝寧心跳驟停,偏頭看著。
一隻形狀醜陋的蠱蟲呆在他們的手之間。
剛才謝寧是沒發現的,現在發現了,她眼睜睜地看他拿下那隻蠱蟲,兩指輕鬆地夾著它,蠱蟲不安地扭動著。
這隻蠱蟲是在許扶清靠近她時,趁機爬到她身上的。
偷偷地。
許扶清眉眼染笑。
「它好像很喜歡你啊。」笑慢慢地消失,他面無表情地弄死了蠱蟲,聲音很輕很輕,喃喃自語,「可為何,為何要背叛我呢。」
擅自行動。
該罰。
罰它去死。
不到一會兒,許扶清又帶上了溫潤的笑,掀起眼帘望著她,視線不知為何有些怔忪空洞,疑惑地問:「你不是急著走嗎。」
「那,那,那這具屍體怎麼辦?」她結巴著,出於人.道主義還是沒忍住多問一句,「需要報官嗎?」
兩人的身影被月色拉長,許扶清腳踩著謝寧的影子,呵笑。
「報官……把你和我抓進去嗎?」
「然後,不管攬天書院的任務了?」他連續問了她兩個問題。
西京遠離京都,官官相護,西京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貪污腐敗至極,冤假錯案堆積成山。
更別提當今聖上終日沉迷於女色、尋找長生之術,壓根無處可告。
而許扶清在她來許府之前,在屍體旁邊撿到了一塊象徵官員身份的腰牌,官位不低,手下的權力不小。
可那又如何,他不關心什麼民間疾苦,也不關心對方真實身份是誰,更不關心對方為什麼想殺人、有什麼特殊癖好。
只關心自己能不能得到對方借用許府的『租金』。
「那該如何是好?」她不知所措地咽了咽。
謝寧也想起了原著的古代背景,逐漸理解他所說的意思,又見他一直看向自己的背後方向,心口一緊地跟著回頭看了一眼。
院子空空如也,天空漆黑一片,紅得妖艷的牆花沾了些許露水,不經意間減淡了花香味。
「這個啊,你就不用管了。」
許扶清收回目光,視線重新跟她交匯,眸底漾開一抹莫名艷麗的笑意,也沒正面回答:「你回去吧,我乏了。」
言盡於此,謝寧也不好再說或再問什麼。
再加上這裡確實過於詭異滲人,她不敢久留,感受到腿的知覺全部回來後,像一支箭地沖了出去,溜得極快。
彎月融於黑夜,少女的背影一眨眼就不見了,也跟著融進了夜色當中。
許扶清沒看她,掏出隨身帶著的蠱,低頭安靜地數著。
蠱也分很多種,他自幼養蠱,更喜歡蛇蠱、疳蠱、金蠶蠱、虱蠱這幾種,其他的也會一二,不過少用或沒用過。
少年蒼白的指尖掠過裝在小器皿里的情蠱。
許扶清記得,母親身上曾有情蠱,每到被情蠱迷了心智之時,她總會木訥地一聲又一聲地對那人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那人貌似很喜愛聽到這句話,不厭其煩地讓她重複地說,坐在旁邊的他聽到耳朵都要起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