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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56:04 作者: 幾禾
    他遇上的她,是一朵在黑夜裡也顯得光華璀璨的向日葵。

    從不覺得貪圖恬適有何可恥的他,第一次萌生出些許的……自卑。

    她太明艷,相形之下則是黯然失色的他----

    「學姐。」

    「咦,你不看好會辦來幹嘛?」她瞪著他問。

    天,這是什麼破鑼嗓?「會辦還有疊穎學組和她的組員在,我是來送便當的。」

    「便當?」

    她因工作超時而混濁的眼神霎時光芒萬丈。

    「便當!」耳尖可比聲納的組員們先是循著她的話復誦一遍,隨即就陷入了難民狀態,開始爭奪起歐陽逐含辛茹苦提來的兩大袋晚餐。

    「唉……」

    他根本連維持秩序的時間也沒有,唯一能做的只有加入「劫匪」的行列,保住最後一個飯盒給她。

    「媽的,你們有點氣質好不好?我可不記得我有從衣索比亞進口外勞!」她對著一群在一瞬間便扒了滿臉飯粒的組員咆哮。

    然而,沉溺在美味里的眾人也仿佛沉溺在消音的世界中,對耳邊的雷鳴壓根兒不為所動……

    「餵----」不甘被漠視的她再吼。

    拜託,聲音都已經粗嗄成這樣了----「算了,學姐,吃飯吧,喏。」歐陽逐為制止她再度「河東獅吼」,忙將熱騰騰的便當塞進她手中。

    「啊!這個好……」耿玉宇一掀飯盒即迅速鎖定目標。

    「不行。」他以更快的速度捻住她的筷子。

    「靠,你又知道我要夾哪個了?」

    「我知道。」她所有的飲食習慣,他都知道。

    她賊賊地笑。「真的?好,一起說……一、二、三!」

    「宮保魷魚----學姐!」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喊?

    她嚼著一塊香辣的切花魷魚卷,笑看傻傻被騙的他。「笨蛋,你不分心,我怎麼吃得到?」

    「學姐,你明天想變啞巴嗎?」這麼刺激的食物,她的喉嚨怎麼受得了?

    「有擴音器就好了嘛。」

    「擴音器有什麼用?只不過是把小烏鴉哪放大成老烏鴉啊罷了。」

    「媽的,這是對學姐應有的態度嗎?」

    「這是我煮的,我說不行就不行。」

    「飯是我吃的,我說可以就可以。」跟他槓上了。

    冷不防的,他一把抄過她的竹筷和餐盒,將宮保魷魚全掃進了自己嘴裡。

    「歐陽逐!」她氣急敗壞地相准他尚未吞盡、猶留一半叼在齒間的漏網之「魚」,啥也不顧地便將臉湊了上去----

    轟----時間,他的大腦綻滿了絢爛的煙花!

    她的唇和他的……撞、在、一、起、了!

    「你幹嘛?生氣啦?靠,臉紅的咧……喂喂?」她大力拍著他俊逸的臉龐,意圖拍他到回神為止。「餵----」

    「呃?」他恍惚地瞧著一副無所謂的她。

    「還魂啦?我還以為你腦充血了。」她依舊沾沾自喜地反覆咬著「戰利品」。

    「學姐……」他不敢置信地呻吟。她真的好遲鈍……

    「你還有膽叫我?還我宮保魷魚來啦!」她提著他的衣領叱喝。

    「學姐,你明天要代表運動員宣誓啊,我下次再炒給你吃好不好?」她現在這種磨砂似的嗓音都已經夠恐怖了,要任她再無禁忌地嗜辣,隔天她鐵定失聲。

    「媽的,那你幹嘛擺在便當里誘惑我?」他懂不懂什麼叫眼不見為淨啊?

    「我怎麼知道才一天不見,你的嗓子就破成這樣了?學姐!」才一不注意,她竟勒索起別人的便當來了!「學姐,你聽我說----」「好啦好啦,怕你了,再一塊就好,一塊就好……」嘮嘮叨叨的,真不愧是管家公。她逕自夾一筷子口感上佳的魷魚,吃得爽快無比。

    「你們要再讓學姐碰到一塊宮保魷魚,以後就不用繳餐費了。」他朗聲宣布。

    以後就不用繳餐費?那不就代表以後什麼都沒得吃了?天哪,多麼殘酷的現實!參與的工作組員全是現職班代,當然無法忍受那種開會沒點心的日子----為了自保,人人立刻蓋緊飯盒。

    「媽的,歐陽逐!」她放聲尖叫,他居然這麼霸道?她真是錯看他了!

    那般驚悚的刺耳叫聲衝天炮似的直上雲霄、穿越操場、而後直達五樓會辦----

    「那是……耿學姐的叫聲吧?」一名秘書組的學妹被強化玻璃的震動嚇了好大一跳。「她怎麼了,疊穎學姐?」

    與校慶到訪來賓做最後確認的季疊穎此時正好擱下話筒。

    「你耿學姐只是壓力大,偶爾內分泌失調而已,沒事的。」

    天曉得,偉大的歐陽學弟又做了什麼……

    第三章

    大體來說,由現任學生會策劃的校慶活動堪稱歷年來最完美的一次,環節順暢、毫不遲滯,以致原訂於翌日的檢討會議在只有耿玉宇和歐陽逐出席的情況下宣告流會----原因之一,沒啥值得檢討的地方;原因之二,並不是每位幹部都擁有耿大小姐那種旺盛不絕的活力,可以歷經如此忙碌之後還不趁著這難得的補假日攤在床上大睡特睡。

    偌大的學生會辦里,徒留一男一女在那邊百無聊賴地哈啦----

    「嘿嘿,學弟很英勇哦。」

    「咦?」

    「昨兒處古有志尾隨在回家路上跟我『葛葛纏』後,不是在離去的時候被『某人』拖進暗巷裡海扁一頓嗎?我有看到哦----」她忘形地以手肘撞了他一把,幾乎將他撞翻。「靠,沒想到你平常斯斯文文的,干起架來還滿狠的嘛!」

    「我……」完全沒料到她會有此一說的他,開始顯得無措:「對不起,我----」

    是的,他「曾經」認為自己淡泊的性子和衝動扯不上任何關係。並非思想老成,而是缺少旺盛的企圖心……就連心儀一個女孩,亦是默默;然而,他卻不得不承認,最近的自己是愈來愈浮躁了。他可以容讓尹飛一再的挑釁,許是在於某種程度尊重前輩;可對於古有志,他真的沒那麼寬大的心胸,他無意找太多的藉口掩過飾非,失去理智痛毆古有志的理由僅有一個----他不配。

    明知無權以正義使者自居,但他下意識地竟替她清理起「垃圾」來了。如此暴戾的自己,究底是什麼時候潛伏進深深心府里的?

    「安啦安啦,我爽著咧!頒獎給你都來不及,怎麼會責備你呢?」她激賞地重重拍了他幾下,全然拿他當蝙蝠俠、蜘蛛人之類的肌肉男看待。「媽的,你可是個男孩子呢,對於學姐的讚美應該要欣然接受才是,這麼婆婆媽媽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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