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一場雪

    「他果然還是有點喜歡你。」秦炎輕輕說了句，吃了點小小醋。

    看著這麼個對自己女朋友有著別樣心思的男生在他面前，說要幫助她，那滋味，真是不怎麼樣。

    素雪挽著他的胳膊，安撫地一笑：「是啊，是有點喜歡。不過是那種很輕很輕的喜歡。」

    「風一吹，就散了。」她說。

    少年時有太多這種微渺的喜歡，它揉雜著天時地利，揉雜著各種剛剛好的原因。因為一個陽光的微笑，因為一句溫柔的問候，因為下雨天突然的相遇，會突然對某個人產生喜歡，好感的感覺。它讓人微笑，讓人在困窘暗淡的十幾歲的年紀，突然擁有了彩虹般的色彩。

    但這種喜歡，是非常脆弱的。

    它就像雪花，美好，又易消融。

    你會記得，自己的心裡曾下過一場雪，還未來得及發生什麼，就只剩下美好的回憶。

    沒有憂愁，沒有刻骨銘心，轟轟烈烈，只有「我曾經有一點喜歡過你」的歡喜心情，多年後想起來，仍然可以回憶，可以微笑，這就足夠了。

    它是人生中許多美好時刻中的一刻，有時候停留在這，就是最好的時候。

    「那我呢。」秦炎饒有興趣地問。

    「嗯？」素雪微微仰頭，看著他，唇邊突然泛起甜甜的笑容，「你只會把風趕跑。」

    秦炎笑著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答案還算滿意。」

    「走吧，送你進去。」

    素雪的座位在最前面幾排，秦炎在後面，送她從前面側門走進去，他才繞到後面的側門進去。

    下午是即興演講，這關過去，全國賽就正式結束了。

    比賽還沒開始，大家都發現評委席上的評委不同了，上午那個給素雪打了五分最低分的評委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之前半決賽的評委林教授。

    「看吧，連組委會都認為那個評委太不公正了，把他換下來了。」

    「沒想到組委會還挺有決斷力的，本來上午那事過了，我害怕下午那個小姑娘被評為故意報復打更低分呢。」

    「本來就應該換了，不然多影響這比賽的聲譽啊，簡直給整個大賽抹黑。」

    大家對於替換向明的決定，都是舉雙手支持的。上午那激烈的辯論一看，就讓人忍不住猜想這評委都直接被其他幾個評委懟了，下午還能保持平常心對素雪進行打分嗎？

    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可能。

    「這下你不用擔心了，下午照常發揮就好。」謝老師也鬆了一口氣，要是下午那個向明教授還在，她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嗯，老師，我會的。」素雪點頭，準備去後台抽籤。

    她已經知道是乾媽在後面使了點勁，也知道江家在後面的手筆。沒想到江嬈看到她，他們這麼快就忍不住動手了，已經迫不及待了嗎……

    可是他們不知道，他們越是如此，越是加速自己的滅亡。

    韓家都已經跟她綁在一塊兒，他們難道還不清楚了，還是低估了乾媽對自己母親的在乎程度？

    估計在江家人眼裡，他們壓根不相信會有這種感情。

    真的只是因為友情，就願意幫助姐妹守護她的女兒，十多年來，不改其志。

    京城江家的人，是不會理解的。

    他們眼裡，只有利益才能換來利益，一切都是利益交換。

    來到後台，二十個人進行抽籤，十人為一組。

    素雪抽到的是五號，主題是「文化對人的道德約束力所產生的影響」。

    題目有點難，她微微挑了挑眉。

    不知道別人抽到了什麼題目，是總決賽題目都偏難，還是就她不小心抽到特別難的。別看就紙上那麼點內容，其實延伸出去，有特別多的點需要講。

    藥在三分鐘的時間裡，講清楚一個立意，真的難。

    對他們這樣的水準來說，要求也不只是講清楚一個立意，而是要講地充實，點還要切入地夠新，能讓人印象深刻。

    她得好好想想了。

    在上場之前，每個選手都會被隔離開，自己思考自己的選題，組織演講。

    素雪是第五個，她上場前，也不知道之前的選手講的如何，又都講了什麼主題，只能發揮＝自己的能力，沒法和其他人去比較。

    她的上台，迅速將現場氣氛帶入一個高/潮，可以說是萬眾矚目。

    觀眾們千等萬等，終於等到了他們最期待的選手出場，他們下意識地期待她每次的發言，因為她的發言總是會拓展著他們對於許多事物的理解，啟發思考，他們喜歡這種有所獲益的聆聽。包括評委，也是如此。他們特別想知道，這個藏寶箱裡，究竟還藏著多少寶貝。

    「各位評委老師同學們，下午好。」

    「我抽到即興演講主題是文化對人的道德約束力所產生的影響。」

    她複述了一遍，題目，觀眾們顯然對這個主題有點茫然，怎麼說，組合起來有點像學術問題的研究，這題目聽著就有點難啊。

    「我都記不住她這題目，文化對什麼什麼？」

    「道德約束力……她這題抽到的有點難，超綱了？」

    「有難度才容易出彩，不知道她會怎麼講這個主題。其實我覺得這次總決賽即興演講抽的題都挺難的。」

    評委做了個請的姿勢，給她按下計時器，開始三分鐘計時。

    「謝謝。」素雪微微一笑，「相信大家都聽過一句話，治大國若烹小鮮，所以我們今天這個大主題，就從人人都熟悉的廚房開始講起……」

    她剛剛開了一個頭，就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趣。

    廚房？

    一個新奇而具體的環境，總會讓人因為熟悉感而產生喜愛。

    素雪所做的，就是把一個十分大又容易泛的主題，放到了一個具體的場景，一個具體的情景中去描述。而且選擇的場景，還是所有人天天都見到，熟悉的廚房，合租過的人都知道，公用一個廚房，會產生哪些情形，即使四個人住在寢室，怎麼安排打掃衛生，誰倒垃圾，裡面都涉及到許多大家很難想像的社會學和正治學理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也可以換做有人的地方就有正治。

    同樣的，共同生活，就需要規矩，需要制度。

    換做大的社會，就是更大的制度，包括很多很多。

    文化，必不可少，其實都是一脈相承的。

    「……為什麼我們說文化會對人的道德約束力產生影響，因為這裡就涉及到一個降低制度實施成本的問題。最終我們會發現，有時候能夠切實發揮作用，往往是看起來虛無縹緲的文化。」

    素雪簡單地從廚房情景講到小社會的制度，再到文化如何對人的道德約束力起影響，條理清晰，重在切入點非常妙，任何人聽了都能明白。

    三分鐘的時間，能講清楚這麼多，還能兼顧好傳遞內容，非常不容易。

    「我的演講完畢，謝謝。」

    台下的弗里森評委沖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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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最後一章了……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