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真拿自己當個人物

    PUB門前曖昧的霓虹燈光暈打在素雪身上，半明半暗，色調恍若舊時電影，灰灰地。可惜她裹得嚴嚴實實，鴨舌帽按地極低，什麼都看不清楚。

    夜風送來一片寒冷

    被擋住的一行人非常不爽，上下打量她一眼，見素雪打扮普通，便露出嫌棄的神色：「誒，誰啊。蓉蓉，你認識她？」

    趙蓉蓉心下疑惑，按捺住：「不認識。」

    她衝著素雪抬了抬下巴：「讓開，別擋著我們的路。不管你是誰，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

    說得好像施捨似地。

    素雪微勾菱唇，藏在陰影下的雙眸眨了眨，吐字清晰：「若我要跟你計較呢？」

    趙蓉蓉頓下腳步，面色不善：「你什麼意思。」

    「是啊，你什麼意思啊，你知道我們蓉姐是誰嗎？」旁邊的人跟著起鬨，「你要是敢惹我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素雪無聲微笑，狐假虎威，這些人的氣焰，和趙蓉蓉一般囂張無二啊。

    「字面上的意思。」她雙手抱臂，氣勢不輸，「找你麻煩。」

    她說得十分輕巧，仿佛在談論今晚是個出去玩的好天氣，胸有成竹，在對面的人看來，就是一頭霧水，這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丫頭，哪來的熊心豹子膽跟他們嗆聲？

    「找我麻煩？呵。」趙蓉蓉冷笑，也不懼她，「想找我趙蓉蓉麻煩的人不少，不過你知道他們都是什麼下場嗎——想不想看看？」

    「沒興趣。」

    素雪話音剛落，只見左手影子般划過，抓著趙蓉蓉的手腕一推，她便應聲而倒，素雪也跟著半蹲下身，鴨舌帽的帽檐垂地更低，她優美的下頷線，勾出光影的弧度，圓潤又凌厲，飄渺迷人，像匕首出鞘的寒光。

    「啊！」

    趙蓉蓉的驚呼和其他跟班的譁然同時響起。

    素雪置若罔聞，她下手已經算輕的了，她當初下命令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別人的生命寶貴？

    素雪看過趙蓉蓉的資料，她有如今這性子，無非，家裡給慣的，只不過那種慣，根本就是捧殺——慣出個不通人情，驕橫跋扈，更不懂得尊重別人，自我為中心的大小姐。

    或許是自小的環境讓趙蓉蓉狂慣了，她骨子裡就有一種霸道，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

    父親是爭名奪利之輩，給了她優渥的家境，卻不給予任何親情。

    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只要有足夠的權勢，不擇手段都就可以把自己想要的東西拿到手。沒有什麼比這些更重要，她並不懂世界上還存在其他許多美好的事物。

    她也許並不快樂，但自己不快樂，也不會管別人死活。

    怎麼說呢……

    這種人一定會有報應，雖然有點可憐，但更可恨。

    素雪的手很快，幾乎不用思考，就在趙蓉蓉的小腿上找到筋骨穴位，她的手快得猶如翻花繩，根本讓人來不及看清，只剩殘影——看似毫無規律地推捏點，其實招招都在著力點。

    「疼，疼疼疼——賤人！」

    趙蓉蓉痛地冷汗都下來的，她只感覺到自己的小腿一陣酸痛麻癢，然後，然後她冒火似地瞪著眼前這個戴著鴨舌帽的女孩，恨不得殺了她……回去就找人辦了她，竟然讓她當眾丟了這麼大的臉。

    「滾開！」趙蓉蓉掙扎著奮力想要爬起來，推開素雪，可她一使勁，突然察覺到不對勁……

    自己的腿……沒力氣了！

    剎那間，她的大腦空白了幾秒，沒有任何東西，只有空白。

    怎麼會這樣，她的腿……為什麼突然不能動了，是她的幻覺，幻覺對不對？！趙蓉蓉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一個殘廢，或是如何，可是現在，她卻真真切切產生了這種惶恐。

    再掙扎，還是沒有任何力氣。

    她站不起來了。

    這個念頭幾乎讓趙蓉蓉怒意直衝腦袋，衝著素雪厲聲喊道：「賤人！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你要是不把我的腿恢復回來，我一定要你好看！」

    素雪拍拍手，淡定起身，長睫垂下，一片暗光：「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我下手還算是輕的。沒錯，你的腿廢了，所以這三個月，勞煩你趙大小姐就安安靜靜待在家裡吧——這三個月，你要是不亂動，它自己就會好，你要是弄些有的沒的，強行想沖開……」

    唇角一淺笑：「那就不好意思了，你就得繼續在輪椅上多廢幾個月了。」

    趙蓉蓉愣了一下，突然爆發：「別跟我玩花樣！你知道我是沒嗎？你要是現在敢走，我明天就能找到你——讓你好看！」

    素雪懶得理她，轉身就打算走：「隨便你。」

    反正她的目的已經完成了，讓趙蓉蓉也嘗嘗腿被廢的滋味，以她的性子，熬不住找別人來解決，准不只在輪椅上坐三個月。

    趙蓉蓉癱坐在地上站不起來，只能恨恨地盯著素雪離開的背影，邊大哄大叫：「賤人！你給我回來——你們還愣著幹嘛，把她給我追回來啊！」

    她已經控制不住的脾氣，對著自己這群跟班吼道。

    那群跟班也個個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趙大小姐被人擺了一道，可這人，他們根本不知道是誰啊！

    說什麼「腿廢了」……難道趙大小姐的腿真的廢了？

    幾個人忙朝著素雪追上去，剩下的一些則想把趙蓉蓉扶起來：「蓉姐，你沒事……」

    趙蓉蓉借著他們的力想要站起來，可一使勁，就立刻發現不對——腿還是軟地，根本就站不起來，是真的廢了！

    「滾開，都給我滾開！」

    她受不了如此大的刺激，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丟了這麼大的臉，還廢了腿，站不起來，趙蓉蓉氣地雙目赤紅，心裡恨不得把素雪碎屍萬段。

    「蓉，蓉姐，你沒事吧……」

    幾個跟班戰戰兢兢，非常無措，不確定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那幾個打算追上素雪的人，也被殷諾他們給攔下了，一米九的殷諾一杵在那兒，就讓人心裡犯怵，更別說一臉想扁人的模樣，真怕他那一拳頭下去，人家肋骨都給震碎了：「追什麼追，人是我讓打的，有問題？」

    殷諾那樣子真是拽到天上去了，怪不得叫大魔王。

    站在他身後的金墨和吳淼，也是一臉不懷好意地笑，準備隨時都可以來干一場。

    那幾個跟班一看見他們，就慫了。何況，這一身混不吝的氣質，顯然都是些人物，他們這些小嘍囉可不敢輕易造次：「您，您是……」

    殷諾一臉「你竟然不認識我」的表情：「哥才離開京城沒多久，就有人不認識我了？」

    「讓開。」他推開這幾個人，帶著兄弟徑直走到趙蓉蓉跟前。

    此時，pub裡頭也出來了一群看熱鬧的人，他們都是被剛才的動靜給引過來的，沒想到看到了一場大戲啊，殷諾大魔王出手了——這熱鬧可不能不看！

    只見殷諾走到趙蓉蓉跟前，他的身高非常有壓迫感，不屑地瞥了幾眼：「也不怎麼樣嘛。」

    剩下的，直接開門見山：「我讓人打的，看你不爽很久了，京城可不是你那老窩海省，來了哥的地盤，就要守規矩，別以為普天之下都是你媽——誒呀，既然打了你，那哥也負責點，讓人送個輪椅過來，免得你不長記性。」

    「滾開——你又是誰？！」趙蓉蓉狠戾地盯著他。

    殷諾仿佛聽到了個大笑話：「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來京城混？算了，懶得理你，你這種人，本來就沒資格認得哥我……」

    他碎碎念著，打了個電話讓人立馬送個輪椅過來。

    「好了，我可不想在京城再見到你，這地方看來不太適合你，回你老家海省去吧。」說完，就欠揍地揮揮手，「兄弟們，撤。」

    留下功與名，瀟瀟灑灑地走了。

    大魔王的做派啊……一直都是如此。

    「沒想到這回殷少親自出手了啊……」

    「可能是趙蓉蓉實在讓人看不下去了啊，人家上面的不搭理她，她還順竿爬了。」

    「京城可不是她橫著走的地方，還真拿自己當個人物呢。」

    pub其他客人的碎碎念傳進趙蓉蓉的耳里，她這時候，才隱約清醒些，想起殷諾這個名字……她是聽過殷諾這個名字。京城裡最招惹不起的幾個人裡頭，就有殷諾。

    他的名聲和秦炎差不多大，只不過，殷諾是完全讓人躲著走的名聲。

    千萬不能招惹，否則甩面子絕不留情……

    是殷諾要對付她？

    趙蓉蓉面如死灰，無力地垂下頭，頹然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