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爆發

    素雪覺得自己喉嚨里像堵了一團棉花，嚶嚶啞啞又說不出口。她覺得自己對他愧疚，覺得對他不公平，想告訴他，她知道他很在乎她，一直都知道。

    「還是說說這件事吧，你有什麼打算。」秦炎一直徵詢她的意見，耐心傾聽。

    素雪悶悶地「嗯」了一聲，深呼吸，空氣灌入喉嚨，平復下情緒，暫時將別的想法壓了下去：「天樂傳媒的人現在已經纏上我，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幾天他們就會有動作，我不打算阻止——」

    「不阻止？」秦炎訝然。

    「嗯，他們這樣的公司，向來仗勢欺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即使我阻止他們第一次，他們也會懷恨在心，會接著有第二次第三次，定時炸彈會一直存在，只是推遲爆發的時間。」素雪顯然想地很清楚，「既然總是要發生的，堵不如疏，破而後立——直接借這次機會重傷他們。」

    素雪打算讓天樂傳媒這次元氣大傷，傷到沒有力氣再來找她的麻煩。她要涉足娛樂圈，天樂傳媒就是個必須跨過的坎，不若早就打算。

    「那你……」他還是擔心。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她安撫道。

    「好吧。我會派人幫你盯著他們的。」秦炎已經明白了她的計劃：「其他還需要我幫忙做些什麼嗎？」

    「嗯，我需要天樂傳媒的詳細資料還有……」

    素雪跟秦炎簡略說了幾點，讓他幫忙牽線搭橋，剩下的都交給她，自己的手下的人也需要機會鍛鍊，不然以後一個得用的人都沒有。

    「嗯，可以，這些我會讓人整理好，晚上發給你，……那邊我讓佟川幫你們牽線，可以聊聊看。這樣夠了嗎，需不需要再找一些勢力來牽制？」秦炎還是有些隱憂，素雪這筆做地很大，把控不好，局勢會失控到難以想像的地步。

    「這個沒關係，我這邊還有幾條人脈用得上。」

    素雪心裡已經盤算好。

    「嗯。」秦炎低沉的聲線應著，頓了頓，也只有一句，「萬事小心。」

    這四個字是如何輾轉反側，沉甸甸地，落在她的心上，是無法不去在意的期許。

    「嗯……」

    「過陣子我去看你吧。」她突然笑了，眼睫都翹起來，「有點想你了。」輕輕地。

    「好。」

    一隻蝴蝶悄悄落在心上，悄無聲息

    ＊

    咖啡店的玻璃窗蒙上一層薄薄的白霧，是被室內的暖氣給熏的，素雪起身，走到前台，又打包帶了幾杯飲料帶回飯館。

    回去的路上，腳步都比來時輕快不少。

    可能是因為知道有所依靠，有底氣，就是這樣的感覺，即使被所有人中傷，她身邊還是會有許多愛她的人，一如既往地愛著她。

    一生所求的，也不過是這麼幾個一輩子不棄不離的人罷了。

    天空之上稀薄的雲，如河流般緩緩流動，眼睛眨好幾下，它才瞧瞧挪動了一點，逛街的路人也慢，慢，慢，與她錯身而過……

    一如往昔的平常日子。

    誰也不知道明天新聞上會出現什麼震驚人的大消息，也不知道明天自己的生活中會發生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現實是最沒有邏輯的，各種各種的反轉。

    周一。

    結束兩天懶洋洋的舒服周末，大家看起來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還沒有從懶覺中回過神來。不過很快，他們就褪去心不在焉的神色，聚精會神地關注起網絡上的最新八卦。

    還是那家網際網路公司。

    上午的班還沒結束，辦公室里已經傳起網絡上的最近頭條，今天這消息仿佛格外熱鬧，讓所有都議論紛紛，大概是對這種事情他們都能輕易表達自己的看法。

    「誒，誒！朝月，你有沒有看今天的頭條文章啊？大反轉！」平時經常跟楊朝月一起聊八卦的女同事湊過來，滿臉興奮地抓著她的胳膊，給她看自己的手機。

    「什麼？我看看！」楊朝月非常積極地應聲，她也超愛看反轉八卦。

    只是……

    同事依舊嘰嘰喳喳地不停：「之前那個在網絡上超紅的漢服美少女，被人扒皮了！我就說嘛，這樣突然走紅的哪有真的乾淨的，肯定是背後有人再推，包裝形象，好好一小姑娘，不念書，非要當網絡紅人，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麼了？」

    楊朝月呆呆地看著手機屏幕上刺目的標題，不敢置信：《深扒神秘爆紅美少女，背後疑有推手造勢，金主包養，有圖有真相！》

    怎麼可能？！

    「朝月你看你看，還有圖呢，臉都拍地超級清楚，真是沒想到……小小年紀就幹這個，知人知面不知心吶，看著這麼清純，早就被有錢人看上了。」同事一臉痛快又鄙夷的神情。

    「不可能啊……」楊朝月失神地翻著文章，「她看著不像那種人。」

    「那可不，誰臉上會寫著被包養三個字啊，這姑娘要是長得沒這麼漂亮，也不夠格被大老闆看上吶！裡邊都寫地清清楚楚，她家就是開一小飯館的，她爸媽天天起早貪黑幹活呢，她還自己跑去京城旅遊，用的都是爸媽的血汗錢吧……」

    「現在的孩子啊，真是一點都不懂事。」女同事在此抱著胳膊感慨。

    楊朝月死死盯著翻下來的圖，好像要把她看出花來，她是怎麼也不敢相信，那麼美好的一個女孩子，竟然會做這麼齷蹉的事情……

    可是下面的圖卻真的清清楚楚，女孩的臉，價值百萬的車，不僅是一張，還是好幾張。就算楊朝月對車不熟，也知道這車款肯定不是以女孩的家境能買得起的。

    「可能他們家有什麼有錢的親戚呢？不會是有人故意黑她吧。」楊朝月就是不信。

    女同事誇張地聳聳肩：「誰知道呢，不過我覺得肯定是扒乾淨了，你看這文章里，她家做什麼的，在哪個學校念書，都查地一清二楚，還能有假的？既然做了這種事，就不要怕被別人罵，說不定這女孩還時給別人當小三呢——我最恨小三了！」

    說完，她就突然一把奪過手機，啪啪啪在評論去打下自己剛剛的想法。

    楊朝月不動腦子都知道，她的評論是什麼。

    網絡上一碰到這種齷蹉事，大家幾乎都會同仇敵愾，一人一口唾沫，用最惡毒的話語，隔著網絡，一刀刀戳進去。

    楊朝月回神，急忙拿過自己的手機，找到這篇文章，翻到評論區。

    果然——

    「指不定當了誰的小三呢，這種人放以前就該被浸豬籠！」

    「真是看不出來，長那麼清純，內心那麼髒，被有錢人包養的感覺是不是特別好？！」

    「之前真是瞎了眼，竟然是被人包養的，噁心死我了！」

    「這種道德敗壞的學生應該被學校開除，眼裡只有錢，現在的女人都這麼拜金嗎！」

    「轉出去，讓正室看到，打死她！」

    ……

    怎麼會這樣……？

    楊朝月怔怔無言，完全無法相信這真的就是所謂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