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月下美人

    林姐年紀並不大，二十七八，鎖骨短髮，發尾鬆散微卷，四六分，露出光潔的額頭，慵懶個性。深灰色小腳西裝褲，深藍小v領毛衣，妝容乾乾淨淨，黑色平眉利落，下頷瘦地露出稜角。

    清瘦乾淨的美，氣質自由，令人嚮往。

    只是瞧上去就知道，她儼然比初出校園還青澀著的董嬌和曾可人成熟地多，是鎮得住場子的大姐，無論言行舉止，閱歷都直接寫在她的身上，無處不在。

    那是一種姿態，經歷過紛雜世事後，越來越平視鎮定處之的姿態。

    第一眼，素雪就對林姐很有好感。

    林姐的眼睛依舊很亮，和那些已經疲憊奔波於生活年近三十的人不同，她的眼睛裡有光，有朝氣蓬勃的東西，鮮活的。

    看到她，你會想，如果我活到這個年紀，也能跟她一樣就好了。

    林姐轉了兩個圓圈，上下前後將董嬌帶來的這個小姑娘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原本第一眼已是驚艷，仔細瞧，更不得了，身材比例好，穠纖合度，頭身比例完美，她的骨架偏小些，但身高卻又不矮，手，腰，腿，脖頸，哪兒都好看。

    年紀也小，滿臉嫩嫩的膠原蛋白，就像一顆水蜜桃。

    「你的臉型好，本身臉就小，鵝蛋臉又偏瓜子點，上鏡絕對好看。皮膚也好，說實話，我還沒見過這麼好的皮膚，完全看不到毛孔，又白又嫩，你平時都怎麼保養的？」林姐忍不住上手摸了幾把，眸光暴亮，這姑娘的皮膚真心水靈，跟摸著塊牛奶布丁似的，年輕好啊。

    不過現在的女孩子熬夜的也多，各種肌膚問題層出不窮。

    「我自己有在用一些護膚品。」素雪回答，只不過都是自製的。

    「那也是你原來底子就好。就她這條件，你們到時候磨皮調色都不用了。」林姐別過頭對董嬌說。這姑娘的白皙程度放太陽底下都能反光了，難得白地膚色均勻通透，本身體質就好。

    董嬌仿佛與有榮焉，呵呵傻笑，她也是挖掘了一塊寶玉不是？

    「好了，我知道要給她弄什麼妝發了。誒，這樣好看的小姑娘交給我，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不過，我喜歡這個挑戰——」林姐揚眉一笑，躍躍欲試。

    董嬌用力點頭：「我相信林姐你一定行的，那我先帶素雪去換衣服。」

    「去吧去吧，趕緊地～」林姐瀟灑地一揮手，回身挑撿起自己的化妝工具，她都有點害怕自己稍顯陳舊的工具糙了人家姑娘的臉。

    換衣間。

    「這件，我幫你一起穿。」董嬌拿起一套齊胸襦裙，挨順序給素雪穿上。

    衣服很長，幾乎到人的腳踝，一個人確實難穿，但看著卻極漂亮，完全滿足一個女孩子的愛美之心

    董嬌動作很是利落，束好齊胸，打了個蝴蝶結，大功告成。

    「好了。素雪，真是太適合你了……」

    她掰過素雪的身子，上下打量了一遍，怎麼瞧都瞧不夠，這衣服還是得靠人穿，一穿在素雪身上，許多他們之前都沒發現的出色之處，一下子便被凸顯出來。

    「我也覺得很漂亮。」素雪微微一笑，她是說衣服，愛不釋手。

    「那我們趕緊出去給他們看看～」董嬌有些小激動，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其他人驚艷到眼珠子掉下來的樣子，她隱約預感到這套外景片拍出來之後，會如何轟動……

    「好了……」林姐聽見動靜，回過頭去。

    「啪——」

    手裡的腮紅刷都鬆掉到地上。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韋莊曾提筆寫下的女子，穿越千年，終於走到了他們眼前，在這一刻，時空交錯，他們仿佛走進了那首詞中，夢回人人盡說好的江南，觸手可及的是那位月之美人。

    粉黛未施，已仙氣翩然。

    淡月黃的齊胸襦裙，色調極淡，幾盡淡白的鵝黃色，似月華一點一點暈染而成，襦裙襯底都是極柔軟絲滑的雪紡，外罩細密輕薄的軟紗，直直垂下，層層疊疊，如棉雲飄渺盤旋，仙氣渺渺。

    廣袖羅衫本就薄如蟬翼，仿佛披了一層淡白的輕霧。

    一條披帛繞在兩肘，松松垂下，及腳踝，溫柔的鵝黃色，平添一抹暖色，更似月中仙子，仿佛隨時就會踏破虛空而去。

    不該在人間，應該在天上。

    穿在素雪的身上，他們才突然發現，這件襦裙，原來這樣美，仿佛以前從未知道般。

    久久屏息。

    「真美……」曾可人怔怔地看著，眼底有羨慕，微微暗了一下。

    「太漂亮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衣服穿上這麼好看，我都想買一件……」林姐低聲咕噥。

    素雪微微歪頭，眨了眨眼提醒：「是不是可以開始化妝了？」

    林姐一下子從靠著的桌子邊挺直了身子：「可以可以，來來來，過來這邊，我先給你做頭髮。」

    素雪立刻坐過去。

    「咦，你頭髮保養地也不錯，發量也多，能做不少髮型。」林姐捻著素雪順滑的長髮碎碎念道，邊端詳著鏡子裡的女孩，看一眼，心中就多一分驚艷，這樣好看的人兒，可不能毀在自己手裡。縱然有十分顏色，她也要化出十五分的絕色。

    「林姐你看著辦就行。」董嬌熱切道。

    林姐揚起下巴，笑起來：「行，看我的！」

    說完，林姐就開始給素雪編頭髮，沒用少女雙環髻，而是輕熟溫柔些的低矮單髻，固定在後腦勺偏左些，露出小半個髮髻，額前做了空氣劉海，和幾縷髮絲垂落，更襯素雪這一身溫婉如水的氣質。

    林姐的手極靈巧，樸素的長髮被她施了魔法，完全變了個模樣，仿佛鏡中的美人，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愈來愈精緻，氣質越來越凸顯。

    「林姐，用這個髮簪吧！」曾可人突然竄過來，笑容燦爛。她遞過一隻髮簪，七八朵精緻的淡黃瓣小花朵攢成一簇，一滴垂珠輕輕掛落，溫潤白皙，別在她的髮髻上，便剛好垂在臉頰，耳垂下方一些。

    「可人你的眼光還真不錯。」林姐笑道，欣然接過。

    「可不是～」可人笑起來，很是開朗。遞過髮簪，她便搬了凳子坐在一旁，端凝著鏡中的素雪，眼睛流連不去，就這樣眼巴巴瞧著，好像怎麼都看不夠似的。

    連林姐都打趣她：「可人，你這是看上人家了？」

    「林姐，哪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欣賞欣賞～我要是能長這麼一張臉，說不定已經考上電影學院，拍上電視劇，紅遍全國啦……」曾可人雙手捧臉，嘟著嘴，有些鬱悶道。像是開玩笑，又像是在認真地說著自己心中的夢想。

    或許真心說出來，總是嫌有點可笑，所以只能用玩笑的方式，假裝不在意，假裝沒有認真，輕描淡寫。

    別人聽不出來，只有她自己知道。

    「論容貌的話，可人姐一點都不遜色吧，完全夠得上明星的標準。」素雪微微側眸開口道。

    曾可人對她笑了一下，又嘆氣，聲音極輕：「大概是運氣太差。」

    話題突然低沉下去。

    素雪靜靜看了眼她，沒再開口，曾可人似乎也不願再繼續說下去，或許背後還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但萍水相逢，也就點到即止。

    撇開這些，她還是那個開朗明媚的曾可人。

    做好髮型，林姐開始給素雪化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