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謝老爺子

    在家收拾完東西，素雪就帶弟弟去餐館，順便帶上給幾件禮物，給店裡的韓亮和沈秋雲。

    他們在店裡已經待了三年，年紀都只有二十出頭。

    韓亮在後廚幫忙，江爸爸老說他腦子活特機靈，幹活也特別麻利，沒人教他，他也會自己動腦子想辦法。相比之下，秋雲就有點死心眼，一板一眼，但不愚鈍，就是人特誠懇，做事情也利落，不拖泥帶水。

    雖然是雇來的人，但處得久了，也是有感情的，更何況這兩人品性也好。

    素雪給韓亮的是老字號的糕點禮盒和巧克力，捎帶一隻烤鴨，還有些小工藝品。給秋雲的也是吃食和一套護膚套裝，太貴了秋雲姐肯定不收，但這牌子小眾，素雪決定把價格說小點就行。

    「菁姐，小雪回來了！」

    沈秋雲在裡邊隔著玻璃瞧見素雪走過，立刻衝到前台叫了一聲。

    「小雪回來了？！」江媽媽喜出望外，連手裡的帳本都暫時放了下去，出門接閨女回來。

    素雪和江少澤已經走到餐館門口，江媽媽看著兩孩子大包小包地，立刻接過來：「什麼時候到的，路上還順利嗎，怎麼還提著這麼多東西過來了？」

    素雪微微一笑，甜甜道：「下午就到了，先回了趟家。媽，這些是給韓亮哥和秋雲姐的，土特產。」

    江小弟聽到土特產三個字，繼續面無表情，裝酷哥。

    「秋雲姐，這是給你的。」

    素雪順手就把東西塞給沈秋雲。

    沈秋雲頓時鬧了個大紅臉，這麼多東西……她還是第一次從別人那裡收到這麼多禮物呢，而且，小雪送的東西，好像不便宜啊。

    「小雪，這……」

    「秋雲姐，你就收下吧。本來就是給你買的，不貴。」

    「那好，謝謝小雪。」

    秋雲總算是收下了，韓亮則爽快地多，當然，話也多：「小雪你真是太有心了，我就知道咱倆的交情，你肯定不會忘了我的份，知道我喜歡吃甜的，給我買了這麼多。放心，等哥以後發達了，也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素雪笑著挑了挑眉：「行，苟富貴，勿相忘啊，韓亮哥。」

    「一定一定！」

    「你這小子……」江爸爸一臉無奈又欣慰，他也算把韓亮當半個孩子看，知道他年紀輕，未來還長，他自己有志氣，不可能永遠待在餐館給他做幫工。

    「既然小雪回來了，今天就提前關門，大家一起吃頓飯。」

    江爸拍板定下，其他人也沒有異議，便早早關上店門，停止營業，單單他們聚一桌，熱熱鬧鬧地吃飯。離開這麼久，又再一次吃到家常的飯菜，雖然比不得法式料理的精緻美味，但卻是一份特殊的令人懷念的味道。

    吃完晚飯，打掃完餐館，今天提早回家。

    素雪離開這麼久，江爸江媽也有很多事情要問，她就單獨跟爸媽說了遺產的事情。兩夫妻震驚過後，也淡定了，就像女兒說的，這遺產，目前也就是名頭聽著多，但其實打理起來費錢還費心，根本是個苦差事。

    對有野心的人來說，是個機遇，但對沒能力的人來說，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他們也不用擔心這筆遺產，現在會對他們平靜的生活有什麼改變。

    既然如此，也不用太在意。

    「你自己有打算就好。那江先生跟你親生父母是好友，有些淵源，也實在不好推辭。」江爸爸一副閨女你自己看著辦就好。

    想想素雪的身世，畢竟是大小姐的女兒，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金鱗豈是池中物。

    江爸爸一點都不擔心閨女的能力。

    「嗯，爸，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其實不靠這筆遺產，素雪也能靠自己賺錢成就事業，如今有了這筆遺產，算是錦上添花，等她決定真正全盤接手的時候，定是要……

    翻雲覆雨！

    ……

    「還有，小雪，謝老先生一直來問咱們你什麼時候回來呢。」江爸爸也提起這個，他都快不敢面對謝老先生每次詢問時，真摯懇切的眼神了，人家還在店裡留了電話，說素雪什麼時候回來，就打電話告訴他。

    素雪哭笑不得：「爸，你明天就給謝爺爺打電話吧，他想吃什麼我都給他做。」

    「誒，行！」

    只是……

    誰知江爸剛給謝老爺子打了電話，人家當天就迫不及待趕過來了。

    一聽素雪回來，謝老爺子這頭也不暈了，腿也利索了，悠悠哉哉直奔著餐館來了。以前他每個星期都至少要來江家小館吃一頓，能遇著素雪的機會不多。

    寒暑假能碰著的時候多。

    結果，前一陣子，她一出去旅遊，謝老爺子吃不著好菜，這肚子裡的饞蟲啊，整天亂竄，這日子一天天數著，都變得極難捱。

    終於……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江小姑娘給盼回來了！

    「謝老先生，還是老位置？」秋雲見謝老爺子來了，忙上前招呼。

    謝老爺子還是以前的老樣子，天氣涼快的時候，都穿著件整潔乾淨的白襯衫，人有幾分清瘦，所謂千金難買老來瘦，他這瘦，瘦地精神好，是好事。

    初次見謝老爺子的人，定會以為他是某所大學的老教授，言談舉止，落落大方，看起來就是老派知識分子的模樣，溫和親切，讓人如沐春風。

    但自從知道謝老爺子有多愛吃之後……

    「當然，小雪來了嗎？」謝老爺子非常關心地問。

    秋雲一頭黑線，忙回來：「來了，小雪早來了，正在廚房準備呢，您今天想吃什麼菜？小雪說您想點啥都給您做。」

    「當真？！」

    「當然。」秋雲斬釘截鐵。

    謝老爺子聽了這話，哪怕之前江爸爸在電話里都承諾過，但親口聽秋雲說出口，他還是覺得非常驚喜，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江小姑娘做私房菜可任性了，做什麼菜，哪天做，全看心情，他們也只能碰運氣。

    這兩年，謝老爺子如此殷勤地往餐館跑，和江家一口子裡里外外都混了個熟，就是為了跟江小姑娘打好關係，讓她以後好給自己開個後門，能點菜，再好不過。

    「好！」謝老爺子中氣十足地喊了聲，勉強沒露出太過興奮的神情。

    「那就來道，十香醉雞，再來個鍋番茄土豆玉米排骨湯，來碗米飯……」

    點了兩道菜，老爺子就皺起了眉頭。因為他想吃的太多了，想起以前在素雪這兒吃過的每道菜，他都想再吃一遍，鮮蝦配芒果酸辣醬，酒蒸蛤蜊，洋蔥炒黃鱔……

    好不容易有次能自己點菜，謝老爺子恨不得全都點上一遍。

    可他是吃不了那麼多的。

    「再來份，酒蒸蛤蜊。」

    謝老爺子最後還是狠狠心點了樣下酒菜。

    秋雲露出笑顏：「好嘞，馬上就開始給您做。」

    「沒事，沒事，我等得。」謝老爺子笑眯眯地說，想到等會兒就能吃到美味佳肴，頓時覺得一點等待都是值得的，看什麼都眉開眼笑，喜不自勝。

    離老爺子幾步開外，就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著的愉悅氣息。

    韓亮從廚房覷見謝老爺子的模樣，不由得感慨：「小雪啊，你可真厲害，你要是有粉絲的話，謝老先生絕對是你的頭號粉絲！」

    「誒，我閨女可比我厲害多了……」

    江爸爸十分感慨。

    其實江爸爸的廚藝也不錯，餐館的回頭客也特別多，但知道素雪偶爾會出來做菜的客人卻不多，有人惦念著，但實在撞上那個時間很難。

    而謝老爺子則是少有的非常有毅力，致力於和他們打好關係的那個。

    馬上就到午餐點了，來餐館用餐的客人也愈來愈多，

    江爸江媽和韓亮秋雲，全都打起精神，應對起一天之中最忙的兩個時間段之一。做餐飲真的是很累的一行，賺的的確不會少，就是起早貪黑，一年到頭沒時間休息，非常累。

    連江少澤也經常出來到店裡幫忙。

    門外街道邊，一輛奧迪Q7停在了路邊。

    駕駛座上的年輕男人一臉無奈地對坐在後邊的女孩子說：「大小姐，咱們回去行不行，這都出來好幾天了，董事長和夫人肯定已經著急了……」

    「我可不要回去。」女孩撇過頭，一臉淡定，「你也別白費工夫了，等我散心散完了自然會回去的。轉了一上午，你應該也餓了，先吃飯吧，有什麼事情吃晚飯再說。」

    說完，女孩就拉開車門下車，準備往街邊最近的江家小館去。

    「大小姐……」

    見她下車，年輕男人也立刻下車追了出來，好吧，人家父母孩子鬧彆扭，他瞎攙和個什麼勁，誒，算了，只要保證大小姐的人身安全就行。

    「大小姐，等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