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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49:32 作者: 元月月半
    丁春花回到家見三鈕歪在床上看書,第二天就教她納鞋底。三鈕瞅著自個白嫩的小手,好想說:「娘,家裡不差錢,買鞋穿唄。」然而這個想法她只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想。

    村里像三鈕這麼大姑娘,做衣服做鞋手到擒來,唯有三鈕連針都不會用。丁春花別提多著急,可是牛不吃草強按頭也沒用,等她好不容易答應學針線活,杜大妮立馬來教三鈕繡花。

    手上戴著頂針,半天下來三鈕還能把自個的手磨出個水泡來,丁春花算是服了她,「你啊,以後得嫁個有錢人,稍微窮一點的,不餓死也得被人家打死。」

    「幹麼打我?」三鈕納悶。丁春花說:「連雙鞋都不會做,買?誰家有這麼多錢,經得起你三不五時地買衣服買鞋。」

    衛家!

    衛家五月初五上午收到從廣靈縣寄來的東西,休沐在家的衛炳文是拒絕接收的,怎奈他低估了心中欲/望。沒容他考慮好,嘴巴已吩咐下人,「送我書房裡。」

    「等等,衛大人,這裡面有衛二爺的一份。」差役聽到他的話忙提醒。

    說曹操曹操到,衛炳武從隔壁角門裡出來。衛家哥倆住一處,平日裡各過各的,又因老父親還在,孩子們都小,兩家之間連道院牆都沒有。差役敲門時,衛炳武隱約聽到杜家村,頓時坐不住,「什麼東西?好吃的。」十分肯定。

    「看起來是酒。東西送到,也沒有破碎,兩位衛大人,小的告辭。」差役抱拳作揖道。

    衛炳武沖門邊的小廝使個眼色,對方掏出荷包,「麻煩你們還親自送來,下次講一聲,我們去取。」

    「不麻煩,不麻煩。」車上還有沒送完的東西,對方收下賞錢,可不敢再耽擱下去。而衛炳文等差役一走,就對弟弟說:「京城好酒多的是,你不要吧?」

    衛炳武早已看穿兄長的真面目,「若懷的一片心意,我不喜歡也得收下。喲,還有封信,我看看。」

    「不……」衛炳文張了張嘴,一個字還沒說出來,手快的衛二爺已把信封撕開,粗粗一看,「撲赤」大樂,「父親建議若懷十七八歲的時候參加考試,等過了春闈差不多二十來歲,皇上剛好任用他。我覺得,我覺得你兒子現在就可以出師。」

    「什麼玩意?」衛炳文伸手奪過信,打眼一看,「六壇酒分四個人?他真想得出。這么小氣的人絕不是我兒子。」

    「得了吧,我兒子都給我算好了,每天一兩,剛好喝到金桂飄香。」衛炳武指著信紙最後面那排和整張信格格不入的狗爬字,「這孩子居然會寫這麼多字,不錯,不錯。」

    「若愉已經五歲了。」衛炳文好氣又好笑,氣的是他兒子走了也不讓家裡安生,樂的是來歲的孩子就一肚子壞水,不愧是衛家的長子嫡孫。

    衛炳武的回答沖小廝招招手,「每樣一壇,送我書房裡。」

    「問過我們麼?」衛家兩位夫人見他們相公一直在門口站著,很好奇便過來看看,一下子就瞄到信紙上的內容,「若懷既然說是花泡的酒,那就是女人喝的。來人,送我房裡去。」衛大夫人率先開口,二夫人緊隨其後。

    管家簡直無語,「爺,夫人,大家都在看呢。」小聲提醒。

    衛炳文一抬頭,不知何時不遠處多了一群人,老臉一紅,轉身回放,酒?沒人敢少他的。

    事實上,衛大夫人進屋就讓丫鬟倒一杯桃花酒,聞著和尋常米酒沒什麼區別,誰知喝到嘴裡,甜而不膩,清爽可口,像夏日飲品又有點淡淡酒香,反正這個味,參加過宮宴的衛夫人沒喝過。

    本來只打算要一壇桃花酒,等衛炳文從書房裡出來,屬於他的那兩壇不但被拆開還被他家夫人倒走一半,名曰兒子孝敬的,不能厚此薄彼。

    衛大人抱走僅剩下的三分之一,回到書房就給他兒子寫信,「全部寄來。」

    端午佳節,一大早杜家村就瀰漫著粽子香,而村民的口頭禪也從「吃了嗎?」變成「你家做的是甜粽還是肉粽?」

    杜三鈕家做的紅棗粽。早前一天泡上糯米和去年剩下的干葦葉,昨天下午三鈕和她娘兩個包半天,戌時開始蒸,灶里填滿木柴,一家三口便去睡了。

    端午當天,卯時醒來,灶里的火滅了,但是鍋里的水沒涼,粽子裡面燙熱,剛好當早飯吃。

    衛若懷第一次在鄉下過節,見家家戶戶門上掛著艾草或菖蒲,小孩手上戴著花花的繩子,見面就比誰的五色繩好看,忍不住回家問:「祖父,我和若愉的呢?」

    「在這兒。」錢娘子早已備好,「老奴今天和三鈕一家去縣裡買些菜,少爺去嗎?」

    衛若懷當然想去,然而他來老家是守孝,不是吃喝玩樂,在村里怎麼玩,村民都不會說什麼。到縣裡被有心人看到,如今自然不會有人亂講,日後他萬一犯點什麼錯,這就是黑點。

    衛老見他還沒昏了頭,便交代錢娘子,「多買點。」

    錢娘子買了雞魚肉蛋。而買魚的時候見三鈕盯著旁邊賣蟹的,小聲提醒她,「現在不是吃蟹的時節,七八月的蟹才好。」

    「五月蟹正肥。」三鈕說:「這是海蟹,不信你掂掂。」可她卻不等錢娘子開口就讓挑六個放在草便的背簍里,「這是黃鱔麼?怎麼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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