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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49:32 作者: 元月月半
「不用那麼麻煩,把雨去掉。」三鈕奶聲奶氣道。
三鈕的名字本是夫子起的,杜發財很尊敬他,見三鈕只去掉中間一個字,杜發財便同意了。可「杜婕」這名字,三鈕也不怎麼喜歡,比起她娘給起的賤名,她還是更喜歡後者,畢竟杜婕和渡劫差不多呀。
「你發誓別亂來,我就不喊你的大名。」二丫說。
三鈕哼一聲,跑起來追上她爹,「爹,二姐嫌棄我,說我連個荷包都不會繡,註定嫁不出去。」
「杜二丫!」
「杜三鈕!」
兩人異口同聲,三鈕拉著她爹的衣袖,「爹,別生氣,她過幾天就嫁人了,我讓著她,你也別罵她,給準新娘留點臉面。」
「三鈕真乖。」杜發財走的快,二丫和三鈕只顧得說話,不知不覺落後他一大截,導致杜發財沒聽到她們在聊什麼,「二丫,你做的飯不如三鈕好吃,我和你娘嫌棄過你嗎?」
杜二丫氣樂了,沖著月亮翻個白眼,敷衍道:「我,我錯了,再也不說她。」
「你你什麼態度?!」杜發財不滿意,「咱們家三鈕才十歲,你十歲的時候甭說做飯,和面都不會。」
自打去年夏天,三鈕做的飯得到全家人認可,原本在家的地位就不如三鈕的二丫越來越不受爹娘待見。全村人都說三鈕像撿來的,偏偏她這個和她爹有七分像的人最像個撿來的孩子,「那您說怎麼辦?給她斟茶認錯。」
「不用,大姐給我做一套衣服,你也給我做一套。」三鈕順嘴接到,二丫嗤一聲,「杜三鈕,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小臉是不是又白了。」
三鈕的回答是抱著她爹的胳膊,「爹,看到了吧,我昨兒還說二姐回門那天的宴席我掌勺,她就這麼待我,真是我親姐。」
「杜二丫!」杜發財很失望,高聲怒喊。二丫嚇得打個寒襟,剛想服軟,「等會兒,你剛才說什麼?你掌勺,我怎麼不知道?!」
「天天天不亮就跟著趙存良去建康府,你知道什麼?」杜發財瞪她一眼,沖三鈕道:「咱回家,不就一套衣服麼,明兒爹去縣裡買布,讓你大姐給你做。」
「爹……」杜二丫見他說走就走,氣得跺腳,到家找到她娘,問三鈕那話什麼意思。
丁春花說:「三鈕讓你爹找人家做六張圓桌和二十四條板凳,聽她的意思,等你成親後,讓我跟她一快去給別人做宴席。」
「她?」二丫瞪大眼,比劃著名,「比灶台高這麼一丟丟,誰家辦紅白喜事找她做飯。」
丁春花往堂屋裡看一眼,笑了笑:「她教縣裡的木匠做什麼桌面會動的桌子,木匠家免費給她做,隨她怎麼折騰,又不用家裡的錢。」頓了頓,「不過,我覺得三鈕說的事能成。」
一桌酒席冷盤熱盤至少得十多個菜,在只有時令蔬菜可用的情況下,很考驗鄉間廚師的手藝,特別是冬季。偏偏亓國百姓在做飯一事上沒比三國、西晉時期的百姓長進到哪兒去,還熱衷於蒸、煮和烤。
沒吃過三鈕炒的菜之前,丁春花覺得大女婿家的廚師做的飯菜不錯。自打去年三鈕央求她爹買塊無人問津的肥豬肉,用豬油做一盆簡簡單單的醋溜白菜,丁春花再去大女婿家,能不在他家吃飯就不在。
「娘,你說實話。」二丫的表情很嚴肅,「三鈕不告訴大姐夫那什麼糖醋魚、酸菜魚怎麼做,是不是留著我回門那天一鳴驚人,打出她會做很多菜的名聲?!」
「呵,二丫居然知道一鳴驚人。」三鈕調侃的聲音突然傳進來。二丫回頭一看,小丫頭片子倚在門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屬鬼的啊,走路沒聲。」
「不,我屬牛。」三鈕沖她吐吐舌頭,「娘,給我點錢,明天和爹一起去窯廠拉我早些日子訂的碟子碗。」
「你真打算到處去給別人做宴?!」二丫扭臉看向她娘:「為什麼這事我也不知道?」
三鈕說:「誰讓找你的那天你不等我起床,就跟未來二姐夫去縣裡。」說著,踮起腳拍拍她姐的肩膀,「別難過,別生氣,爹說,等我長大給我招個女婿,我就是他和娘的半個兒子,你是嫁出去的姑娘,不找你商量很正常。」
「沒羞沒躁的臭丫頭,也不看看你多大。」二丫剜了她一眼,「娘,你送她上學就夠惹眼了,還同意她出去給別人做宴,以後可真沒人敢娶她。」
「我們家三鈕長得俊,不愁嫁。」丁春花乃商戶女,沒嫁給杜發財之前,天天幫她爹看鋪子,只要行得正坐得端,丁春花沒覺著有什麼不好,「你也跑一天了,洗洗睡吧。」
「娘,我今天跟你睡。」杜家村這邊有高山,白天不明顯,到了晚上,三鈕覺得山邊的溫度起碼得比離他們只有六七里路的廣靈縣低三四度。
杜二丫抬手拽住她的辮子,「跟我睡。」
「二姐,你死心吧,我不會告訴你油潑麵怎麼做的。」三鈕意有所指的說。果然,二丫不再問三鈕,她的回門宴三鈕打算做什麼菜來招呼賓客。
翌日,三鈕和他爹推著板車去窯廠的路上,碰到窯廠的人來給她送餐具。三鈕見六套餐具當中,魚碟、湯盆比她想像的白亮、精緻,非常滿意,很痛快的從麻袋裡掏出錢袋子,「萬一這種魚形碟子摔壞了,你們還能單獨幫我燒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