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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45:50 作者: 金鈴子
雲鷹發出淺淺的笑聲,繼續擦拭著長空因為大量出汗而濕熱黏膩的身體,溫存的說:「我失業了,日後需要靠你養,怎麼可能離開。你可要好好賺錢,我很貴的。」
「什麼?!」長空無力的身體猛地繃緊,充滿了疑問的聲音霎時拔高。
雲鷹不當一回事的點點頭,很隨性的說:「日後就要靠你養著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有些遲,但是大家新年快樂=3=☆、47習慣就好了
看著雲鷹這副不把失業當回事的樣子,長空著急的坐起身拉住他的手腕,不讓雲鷹立刻離開,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男人,非要知道個清楚明白。
「聽話,躺下別折騰,我慢慢跟你說。」雲鷹安撫的摩挲著長空仍舊有些發熱的臉頰,用力把少年按回被窩,就地取材的用手絹裹住一塊雪糕放在長空額頭上,語調輕緩的說:「人總是有些傾向性的,我不適合子承父業。」
「……我以為你很喜歡那些……呃,工作。」長空小聲嘟噥了一句,惹得雲鷹揉著他順滑柔軟的短髮笑了起來,「怎麼可能喜歡那些工作,有保密條例,而且每年新近的人都有百分之五的合理死亡名額。平時不能和外界聯繫,蹲監獄也就不過如此了。」
「愛國情操不能支撐麼?」長空抬眼看著雲鷹的眼睛,有點笨笨的詢問。
雲鷹聽了長空的話,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細fèng,身體都顫抖了起來:「我很愛國,可是愛過不代表我喜歡不規律的生活,睡眠不足總會讓人很暴躁。好吧,主要是父親的幾個侄子都很適合這一行,他們混的差不多了,我也終於可以轉業了,錢給的還真不少,混吃等死,能過幾年。傻孩子,擔心有日後的生活嗎?軍隊已經按照個人傾向安排過來,新同事,相處愉快。」
「!」長空本就圓滾滾的眼睛瞪大的時候立刻能夠表達出內心的驚詫,過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說:「你就算是轉業也不能到這裡來啊,這不是玩的地方。」
「幾年前我就考完了醫師資格證,貌似學歷還不低。雖然根本沒去念書,可是照顧你們這些外傷患者,又不難,轉業正對口。」雲鷹說著很得意的笑了起來,捧住長空的臉頰對著少年的嘴唇輕吻了一會才宣布答案,「筋傷和骨傷是外祖父的看家本事,如果不是他年紀大了不願意離開故土,早就被專人護起來了。」
「也就是說你是傳人?……可是我記得你說過你外公和你父母並不住在一個城市,你怎麼可能同時在他們身邊長大……」長空眼中出現了明顯的問號,他猜測了一個最美好的假設,「你父母看外祖父晚年寂寞,讓你去陪伴他?」
雲鷹眼中閃過一抹黯然,手握著長空的粗糲的手指細細把玩,口氣顯得有些冷淡,卻仍舊宣布了真正的事情:「我父親的妻子不是我母親,我母親剩下我就走了。」
長空臉上顯出哀傷的神色,反手握住雲鷹的手掌,沒等少年說什麼,雲鷹已經調試好了自己的情緒,對著長空解釋了起來:「不,別這麼看著我,我的出生和愛情無關,不是什麼大家小姐結識了已經結婚多年的將軍甘願做妾的愛情故事----或者說比那更糟糕。」
長空看著雲鷹面無表情的臉,最終還是坐起身伸手將男人攬進自己懷中,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出這個動作,但卻下意識的覺得雲鷹現在的心理狀態非常糟糕,他嘴裡說「糟糕」,渾身上下平靜的近乎死寂,令人不安。
「謝謝,我確實很需要一個擁抱。」雲鷹挪動了自己的身體,擠上長空不寬的床鋪,和他並排躺在一起。
「建國的時候祖父救過外祖父一命,之後就算是認識了。外祖父的第一任妻子過世後一直沒有再娶,後來和自己的一個學生在一起了,就是我外祖母,可惜外祖母身體不好,生下女兒之後就是外祖父用心調養也不過是拖了些年頭。我母親身體原本還不錯,畢竟從小就被外祖父將養著,可是她還沒滿十八歲的時候突然懷孕了----肚子裡面的就是我,直到這個時候我外父才傻眼了。我父親當時已經三十多了,父母之間幾乎相差了一代人,要產生什麼曖昧是絕不可能的。」雲鷹這麼說著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股陰冷的笑意。
長空沒有打斷雲鷹的話,只是更加靠近雲鷹懷中,順著和男人交握的手掌慢慢摩挲,最終停留在他的背上輕拍著,像個母親似的無聲安慰雲鷹的情緒。
「祖父當時還在世,憑藉兩個老人的交情哪怕是這樣的事情,也沒有什麼不能直說的。可是結果真是諷刺,連我父親都算得上是個受害者。我父親是個喝醉酒時候喜歡纏著他妻子,結婚多年他妻子有什麼習慣摸不清楚,結果她扯著我母親去做客的時候一面給我母親灌了安眠藥,另一面聯繫了父親的老戰友每天出去喝酒----軍隊喝酒都是硬灌的,估計嘗試過的人沒有不是醉倒回家的。這種事情連續發生了一個多月竟然沒有任何人發現,神奇吧?事情終於按照我父親妻子的想法進行下去了,我母親懷孕了,而她的身體承受不起墮胎的損傷,只能認命把孩子生下來。」雲鷹的說法讓長空只覺得迷迷糊糊的,就是不是一個女人,他也理解不了為什麼會有人寧願和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而且還是千方百計的做出這種喪良心的事情。
「……為什麼?我看雲夫人不像是想要和伯父離婚的樣子。」長空小小聲的插嘴。
「就是為了不離婚,才坑我媽媽的。父親和雲夫人年輕的時候出過一次車禍,或者真的是愛情的力量,出事的時候她擋在我父親身上,結果無法生育了。我祖父是非常喜歡孩子的,雖然並不對雲夫人冷言冷語,可是年紀大的人語言裡面難免透出對孩子的期盼。我母親如果懷上父親的孩子會怎麼樣呢?欠了祖父一條命的外祖父當然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生下的孩子也不能讓我年紀輕輕的母親養要送人----雲夫人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她自己都說會『視如己出』。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說到此處雲鷹臉上連冷笑都消失無蹤,他的表情只剩下一片空白,「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外祖父欠祖父一條命,父親欠雲夫人一條命,誰都不能把她怎麼樣,吃苦受罪的只有我媽媽----我沒見過她的人,可是聽外祖父說那是個很善良美好的女人,她沒因為自己遭遇的這些事情而對我有什麼怨恨。雖然從未見過自己的生母,但我覺得自己享受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母愛。」
聽到這裡長空徹底明白了為什麼當初一見到雲將軍和他夫人時候,那種無比詭異的家庭氣氛。
雲鷹拿下長空撫摸自己脊背的手掌,碰在嘴邊輕吻著,臉上露出暢快的笑容:「既然雲夫人這麼想要個孩子,我外祖父當然不能讓她失望了。我母親接受最好的照顧,每天都在我父親的陪伴下生下了我。報上去戶口之後,祖父就做主讓我跟著外祖父生活。兩個老人都是人精,這麼安排的目的一目了然,雲夫人既做了掛名母親,沒讓我媽媽走時候遭受一丁點污名;她這輩子也絕對不可能再有機會體會到最母親的快樂。」
「……可是,雲將軍沒和她離婚你不高興吧?」長空順著雲鷹的動作翻過身,枕在男人手臂上。
雲鷹吮吸著長空的耳朵,像只大型犬似的用鼻子和嘴唇磨蹭著長空的脖頸,語調輕快的說:「為什麼不高興?對雲夫人來說最殘忍的事情就是再也得不到我父親,我母親過世後,果然噩夢成真,想像一下你愛愈生命的人每天把你當成空氣的感覺,真幸福不是麼?」雲鷹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他壞心的說:「我從小就知道,我要的越少,父親就覺得自己虧欠我越多,他也就越厭惡自己和讓他生命之中產生污點的雲夫人。除了因為欠了一條命的恩情而不能離婚之外,你覺得我父親會怎麼在日常生活之中的每一個細節去折磨雲夫人。」
長空覺得自己第一次觸摸到雲鷹溫柔體貼背後真實的另一面,這一面完全不美好,幾乎陰暗得令人喘不過氣來,可是他卻覺得更加安心了。
長空知道自己真正的認識了雲鷹,他翻過身壓在雲鷹身上悶悶的同樣開始剖白自己內心的陰暗面:「我……很厭惡我哥哥,我們是雙生子,明明相貌、身材、天賦都差不多,可我一直覺得自己跟撿來的差不多。他也總是不遺餘力的排擠我,十歲之前,我甚至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個錯誤----世界上為什麼要有一樣的人呢?又不是量產的機器,我消失就好了,我能不同就好了。原來喜歡體操的人是碧海,最開始我只是為了得到父親或者母親讚許的眼神才努力的,可是後來我真的喜歡上了,而碧海卻厭倦了。結果很悲劇,他出車禍,再也不能做劇烈運動的,我和他終於不同了----我還是賽場上的健將,可他是連普通學生體育測試都過不了的柔弱男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