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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45:33 作者: 茶釀
    這筆帳會慢慢討回來的,卑鄙小人你給我等著!

    一邊懊惱地不停詛咒,身體卻一邊向門邊挪去。黑暗中分不清方向,只好依靠門縫漏過來的一點涼風找到了門的位置。她向上探出手,小心地摸到了鎖孔,正想著用什麼作為撬鎖的工具時,手臂向門上一拄,前方的門卻好像不受力似的順勢向外旋開----

    咦?!

    微薄的星光映在女孩詫異地瞪大的瞳孔中,神秘地眨了眨眼。

    有沒有搞錯,那個精明過頭的混蛋也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哦?說起來之前的確沒聽到上鎖的聲音,果然是撿到了好運吧?

    從門口爬出來,一時心情大好,從上衣口袋裡扯出早就準備好的「告別信」,就這樣丟進門內,瀟灑地拍手走人。

    想到信上的內容以及看到信後那人臉上的表情,心裏面就湧出一陣說不出的快意。誰叫你故意找茬關我不讓我逃走,我偏要逃,而且要在你眼皮子底下逃得神不知鬼不覺,氣死你這混蛋!

    摸了摸口袋裡保存完好的支票,女孩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哪,就算想要封堵她逃亡路上的經濟來源,他們也不可能把最重要的公司帳戶凍結不是?這就叫做準備周全呢!回頭看了一眼曾多次被關在裡面的那個屋子,那封精心準備的「告別信」已變成一個白點,幾乎看不到了。

    現在,還來得及趕上那趟渡輪吧?不,是「絕對要趕上」才對!

    媽媽,我要回來了,你高興嗎?

    23:20

    信封上赫然寫著「節日快樂」的幾個大字,握著信的人卻並沒有像女孩預料中一樣黑了臉色,依然是行屍走肉一樣面無表情,但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深思與迷惘交織而成的柔和。

    這樣放她自由,究竟是不是正確的選擇呢?

    遠遠地,傳來渡輪離港的低鳴,那麼寬厚而包容的……離別之音。

    翃飛,純子,你要像男孩子一樣堅強啊,讓你離開家族的庇護獨自去飛,我不想後悔。

    絕對,不會後悔!

    源純子的字典里,不存在後悔的字眼!

    你不可能理解的,牧翀天,你真的是個不夠看的傢伙呢!我怎麼可能像男孩子一樣堅強----

    一定要、絕對要,無論如何都要……比所有男孩子都更加堅強!

    2004.7.24

    地鐵隆隆地駛過來,飛快閃過的窗口的光線明亮而柔和。

    窗口的移動停了下來。

    一陣喧鬧。

    下車的人下了車,上車的人上了車。

    站台上一時擁擠,而後走得乾乾淨淨。

    只有一個不起眼的黑點釘在原地。

    不知是原本站在那裡等車,還是剛剛從別處到達。

    她緊抿著毫無血色的唇筆直地站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地鐵進站的方向,像是固執地在等待什麼人的到來。

    明亮的車窗掠來又掠走。

    一列,一列。

    她站在那裡。

    看不到日月輪轉的地下。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黑衣,黑裙,黑襪,黑鞋。

    懷中一束淒艷半凋的白菊。

    上衣口袋中一個半舊的老式收音機。

    電量不足的微弱聲音播放著驚人的內幕消息。

    「……嚴密監視東方振在日本的一舉一動,小心避開東方家的耳目……」

    「……請轉告蘇先生……無論如何要絆住……」

    「……除此之外……秘密尋找……確定她目前的狀況……」

    聲音斷斷續續,凌亂蕪雜。

    她仿佛完全沒有在聽,只是任它發出噪音一樣的聲音,但在聽到某個女性的名字時,眼睛終於眨了一眨。

    白菊的顏色又枯萎了一些。

    媽媽,聽到了嗎?不是我一個人在等你哦。

    那個「蘇先生」,也在認真尋找著你的下落呢。

    所以,快回來,好嗎?

    我就在這裡。

    也許,下一列車駛來的時候,裡面站著一個微笑的你……

    她固執地站在那裡。

    等著。

    等一列永遠不會到來的----那來自地底深處的地鐵----

    43、塵芥(二)

    2006.11

    聽說他父親是個警方人員。

    她在遠處冷冷盯著那個男孩子。

    他在那裡不懂察言觀色地批判別人心中的偶像,被一個學姐臭罵了一頓。

    訕訕地坐下後,很快又和旁邊的人吵翻。

    樂此不疲地樹敵,討人厭。

    只是個青春期叛逆的男孩子吧。

    她幾乎下了這樣的定論,如果不是這時他忽然回過頭,朝自己的方向投來一個明朗而不過分燦爛的善意笑容。

    仿佛挨了一記重擊。

    思維瞬間混亂。

    但腦中一線清明,警告著:不要大意。那是你今生的強敵。

    侵入警方的網絡,意外地發現,他父親不是一般的警方人員,難怪教得出如此特別的兒子。

    說他特別,是因為別人都挖空心思交朋友,對麻煩事避之不及;他卻以招惹麻煩為樂,至於討人厭的嘴臉,怕也是故意為之。

    他的骨子裡,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使命感。為了那無聊至極的使命,情願主動把所有麻煩攬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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