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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45:33 作者: 茶釀
    那女子的瞳中,依然是波瀾不驚。事實上,若不是提前結束了任務,那麼今日之事,與她並無半點關聯。事到如今,她已無須解釋什麼,眼前的這個男子如何判定她,又有什麼關係?第一眼看到他,便知道他是誰----他是八年前Tomb的殲滅計劃中的倖存者,但是,他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沉靜溫和的少年。時間,究竟改變了什麼,最終還剩下什麼是不變的,沒有人知道。

    知久凝望著這個比依諾還要小一些的年輕女子,喟然一嘆,「你能不能認真點回答我的問題?哪怕只有一個,也好。」

    「我認不認真,重要嗎?」那女子慢慢蹲了下來,輕輕撫摸著他的腿,眼神迷離,「腿怎麼了?會痛嗎?」

    知久一怔,順著她的話答道:「腿沒有問題,是頭部的神經出了點故障。」

    「頭部?」她猛然抬起頭來,那雙眸子裡有著什麼熟悉的情愫一閃而過,快得他沒能抓住,「什麼時候開始的?」

    怎麼變成了她問他答?知久冷然一笑,「就是在八年之前,我想你不用問我為什麼。」

    八年之前……嗎?

    原來如此。

    有時的保護,會成為另一種傷害,她現在終於明白。

    「難道,治不好嗎?」她不相信,憑藉蘇家與東方家的交情,憑藉東方家族在醫界的勢力,這一點點小毛病,會拖延八年之久!

    「能否治好,又與你有什麼關係呢?」知久反問。

    她微微笑著,低下頭,那笑容里盛載著幾許酸澀,「不,沒有什麼關係。」扶著輪椅的把手,她緩緩站起身,似乎在蹲下的一段時間裡,全身的力氣都已用盡。

    知久看著她,為什麼,她的回答,總是那麼不認真?

    「還有,我想,這些事還是不要讓Lois知道。」她望向窗外,那個單純的女孩,怎麼可能接受得了這樣的事實。

    知久眉梢一挑,「難道還要讓她繼續生活在夢裡?」

    那女子轉回頭來,定定地盯著他的雙眼,「我已經沒有夢了。」

    知久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有。還有一個,你回去仔細想一想,怎麼能就這樣把它拋棄?」

    還有一個嗎?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是一個很容易讓人看出心事的人嗎?」

    「你不是。只不過,很不湊巧,看你的人是我。」

    「是嗎?」她輕輕地一笑,「我不知道你還很會看人。」

    「只是針對你而已。」知久淡笑著注視她的笑顏,「最後一個問題,你最好認真回答----你叫什麼名字?」

    她怔住。這個問題,註定她不能認真回答。

    「凌丁洋。」

    我現在的名字,叫做凌丁洋。

    東方振一頭冷汗地看著電視播報的海邊暴力事件,同時還要應付Kvalee在電話中的詰問。

    「如果我的妹妹在你那裡的安全得不到保證,我會隨時終止我們之間的合作。」

    「是,是,對不起。」東方振忙不迭地道歉,「我以後會加倍注意,請千萬不要終止我們的合作。」開玩笑!若是失去Tomb的支持,他在地下乾的那些黑吃黑的勾當讓本家逮到了,「疾流」就完蛋了。

    「你口頭上的保證無法令我信服。我看這樣好了,我記得你與Eve是商業夥伴,那個十四歲的小鬼董事長給你提供了大量資金對不對?」

    「是的,憑藉本家與他父母的交情,他才答應與我合作的。」東方振心底一沉,Kvalee這個傢伙不會把算盤打到Freeze Eve頭上去吧?那小鬼可精得很哪!

    「我會派一個人守在他的身邊,如果你有什麼不利於Tomb的舉動,我想你明白其後果。」

    「是。」

    顫抖的聲音被截斷在電話那端,Kvalee伸手抱起搖搖擺擺地朝自己走來的小傢伙。

    雖然他的原意是藉由Lois的死威逼東方振將自己的寶貝女兒送來當人質,不料計劃起了變動。也好,那個Lois,還有很多價值可以利用,再留一段時間也無妨。至於那個Freeze Eve,兩年前派人除去他的父母,就是為了今日能夠將一枚棋子順利安插在旁。小鬼終究是小鬼,總會對身邊親近的人產生依賴,如此一來,等於「疾流」的一半落入自己掌中。

    小孩子白嫩的手掌拍在他的頰上,他俯下頭來,寵溺地逗著自己的骨肉。

    「媽媽。」粉紅色的小嘴一張一合,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

    「想媽媽了?」用手指沾了些蜂蜜放到小傢伙嘴邊,它毫不客氣地一口咬住,細小的牙齒在堅實的手指上輕輕啃齧。

    沉溺在短暫的安寧中,Kvalee並未察覺,曾經有那段時光,年少的他站在陰暗的角落裡,看著一幅相似的場景,嫉恨地留下惡毒的詛咒。

    小傢伙咬了半天,終於鬆開口,甜甜地叫了一聲:「Daddy!」

    那一瞬,他的笑容,終於溶解了冰冷的殘意。

    也許,因著這一聲小小的呼喚,許多的夢,還可以繼續。

    17、若即若離(一)

    博物館,熙熙攘攘的人群著清一色的高中制服,居然也寂靜無聲,可以說學生的素質令人佩服。

    每一處展品前都圍著許多學生,看那些名家之作,卻極少有人看懂。許是上流子弟的默契,即便完全不能領會精髓,因為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眼神交流時只看到彼此眼中含糊曖昧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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