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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45:33 作者: 茶釀
    少年轉向一旁的電腦,修長的手指輕快地敲了一陣鍵盤後,又轉過頭來打量著縮躲在陰影中的男孩。

    「Fiery Zero,是嗎?」少年沉吟著,指節輕輕叩擊著桌面,清脆而有節奏的叩擊聲讓本來就十分不安的男孩心跳加速了一倍。

    少年狐疑的目光在男孩漸漸變得慘白的臉上掃來掃去。這個孩子是那邊特別送過來的「極有天賦」的實驗室未來接管人?這種優柔寡斷的性格,想訓練成一個出色的領導人怕是要吃很多苦。好在,那個眼神昭示了他的韌性,做不了猛虎,他可以成為一隻優秀的貓。

    得到了自己的結論,少年旋即作出了適當的安排。

    「你跟我來。」

    男孩聽話地跟在了少年的身後,那白色的風衣在他的面前飄動著,他再也看不清自己的前方是怎樣的道路。

    「漆雕先生,這是上面交待你親自負責訓導的Icy Zero,請你接收。」帶著溫和笑意的黑衣少年輕輕撫摩著身邊年幼女孩的金髮,目光卻望向面前一臉冷漠的高大男子。

    「我知道了。」男子看也不看那幼小的女孩一眼,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請回復那邊,我會好好『照顧』她。」

    「有勞漆雕先生了。」少年微笑著點頭示意女孩到漆雕的那邊去。

    「……漁火……」女孩牽著少年的衣角,聲如蚊蚋,「Fiery去了哪裡?他不和我一起嗎?」

    「你好好聽話,會讓你們見面的。」少年拍拍她的頭,充滿了愛撫的意味。

    女孩望望他,又小心翼翼地望望漆雕,小步蹭了過去。

    「那麼,我就不打擾了。」少年漁火含笑離開。

    「那個……漆雕先生……」女孩偷偷瞟著對方的神情,「你要我做什麼呢?只要我聽話就可以見Fiery嗎?」

    漆雕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突然拎起她小小的身子向後走去。

    天真的孩子!難道她不明白,生活在這個世界裡,哪有一種事情是順從自己的意願?一個笑容的迷惑,竟然讓她忘了自己處於怎樣黑暗的旋渦。

    想要見到她口中的Fiery,就只有不擇手段地搶奪生存的權利。

    這是黑道的準則。

    「Fiery,」少年用手輕敲了一下正在發呆的男孩的頭,「你又走神了。」

    「是,對不起。樂正先生。」Fiery回過神來,忙不迭地道歉。

    怎麼……連他也這樣叫?好彆扭的稱呼。少年皺了皺眉,用鋼筆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我叫樂正藍冽,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不過請不要叫我『先生』。」

    「可是……會被罵。」Fiery小聲辯解著,垂下的頭顯示了他的無助。

    「我允許的,誰敢罵你?」藍冽掃視了一下身周,那些工作人員都唯唯諾諾地應著。

    「我知道了。」Fiery乖乖地點了點頭,不敢再多說什麼。

    「還有,有什麼事儘量告訴我,不要一天到晚地發呆。」

    「真的嗎?什麼事情都可以嗎?」Fiery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藍冽受不了地揉了揉眉心。這孩子進入實驗室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周圍的人再怎麼不越禮制,至少沒有誰受過嚴厲的苛刻吧?他在孩子眼中就那麼不近人情?還是說,因為Fiery從前跟在漁火身邊的緣故,只有那種成天掛在臉上的笑容才算是和藹可親?

    「你知道Icy在什麼地方嗎?」Fiery充滿期待地望著他。

    「知道是知道,」藍冽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不過告訴了你,你又能怎樣?那裡不是你去得了的地方。」

    「我……去不了?」Fiery顯然沒有聽懂他的話,「什麼樣的地方是我去不了的?」

    「Tomb的武訓基地。」藍冽靜靜的看著Fiery的反應,但孩子並沒有他預料中的震驚。

    Fiery只是愈發惶急地問:「為什麼我去不了那裡?我怎樣才可以去?」

    他仰起的臉是那樣充滿希望,藍冽只是憐憫地望著他。

    要怎樣告訴這個心系親人的孩子,他永遠也到不了那個地方,因為他被那裡淘汰了出來;而他最牽掛的人,很可能再也不能活著離開那裡。

    出生便失去了父母,是他們生命中的第一個不幸;而被活地獄收容而生存下來,則可能是最大的不幸。

    「請告訴我去那裡的方法!」Fiery撲上去拉住他的衣角懇求,「如果我不在,Icy會哭的!」

    「向東三公里,島的中心就是武訓基地。」藍冽不再看他,「找到入口的方法只有一個----心誠則靈。」這是在把他推向死路呢。藍冽淡淡地想著,卻不打算將已說出的話收回。

    路,他已經指了出來;是否要去走,全憑Fiery自己的意念。

    也許這才是引路人真正應該做的吧。

    茂密的灌木叢透過星點的陽光,Fiery沮喪地坐在地上,近乎絕望的目光還不知疲倦地搜索著Icy的身影。

    每天完成實驗室的工作後,他就立刻奔到島的中心位置,有好幾次他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Icy的哭泣聲,可是,入口的位置究竟在何處?

    Icy,Icy,他的腦子中就只剩下了這個被自己叫了六年的名字。而現在,即使用盡了力氣去呼喊,那個隨時隨地粘在他身邊的鏡像,也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帶著有點驕傲的笑容,指著他的鼻子說:「Fiery,你是弟弟哦,要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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