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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44:35 作者: 長河不落月
    身後傳來祁彥沉沉的笑聲,先是自嘲一般的小聲笑意,漸漸擴大到笑得全身都在顫動,像是終於笑累了,他脫力地靠在牆上,哆嗦著手,從褲兜里掏出一根煙咬在嘴裡,打了好幾下打火機才終於點上,卻沒有吸,只是夾在指尖燃著。

    眼神空空的不知道落在了何處,瞳孔里沒有一絲光芒,嘴角的弧度仍舊提著,依稀可見笑容的明媚,聲音嘶啞的卻像是在哭,被這夏日的夜風一吹,連自己的歸處都找尋不到。

    半晌,他低頭深吸了一口煙,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個不規則的煙圈,眼角卻有一滴淚水滑下。

    錢樂樂泛紅著眼眶,幾乎是落荒而逃,她的表情繃的緊緊的,秀氣的眉全都皺在了一起,手掌緊攥成了一個拳頭,指甲在柔嫩的掌心留下了一個個粉紅色的月牙。

    錢樂樂緊閉著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她怕自己一張口,就會忍不住哽咽出聲,那些多年之前被自己藏的很好的難過和委屈,會趁機宣洩而出。

    她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耳畔卻不斷回想起祁彥剛剛說的話。

    解釋?

    已經發生了的事情,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就算是解釋了,難道他們就能回到過去不成?

    一句不痛不癢的「我好想你」,一句輕描淡寫的「可以解釋」,她錢樂樂受過的委屈,就能一筆勾銷了?

    多麼可笑。

    呵。

    錢樂樂幾乎要被氣笑。

    胸口處卻有一陣又一陣的委屈和酸脹湧上來。

    她嗤笑一聲,喉嚨卻哽了一下,鼻尖冒著酸意,眼睛也辣辣的。

    錢樂樂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捏了捏眉心,又使勁地閉了閉眼,把心裡所有的情緒都給壓下去。

    錢樂樂到家的時候,錢媽和錢爸還在客廳里看電視,聽見鑰匙聲響,錢媽笑眯眯地詢問她今天在外面玩的開心不開心。

    面對來自家人的關心和愛護,錢樂樂幾乎是瞬間就紅了眼角。

    她趕緊低下頭換鞋,等到那股突然而至的澀意消退,才笑回了一句:「挺好的,我們上午去了遊樂場,下午陪明晴挑婚紗,晚上還去看了一部很搞笑的電影。等什麼時候咱們一家三口也一起去電影院看場電影去。」

    「這孩子,浪費這個錢幹嘛,電影在家也能看,幹嘛非得去電影院。」

    錢媽媽不贊同地把臉板了起來,眼角眉梢卻全都是欣慰。

    又招手把錢樂樂招呼過來,一掌拍開錢爸拿水果的手,把果盤往錢樂樂面前一推:「樂樂快來,有你喜歡吃的葡萄。」

    說完又瞪了一眼沒的水果吃的錢爸:「你在家天天都有的吃,今天就少吃一點。」

    錢樂樂俯身擁住錢媽,感受著懷裡的溫暖,聲音有點哽咽:「媽,你對我真好。」

    錢媽拍了拍她的手,一臉幸福:「這麼大個人了還撒嬌。」

    被冷落在一旁的錢爸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母女倆對視一笑,錢樂樂鬆開錢媽,又擁抱了一下錢爸:「爸爸對我也很好。」

    錢爸沉聲嗯了一句,錢樂樂笑笑,心底的寒冷終於徹底被驅散。

    第21章

    第二天,錢樂樂早早吃了飯去昨天的那家婚紗店裡等人。

    今天許明晴和李思綏要補拍一套婚紗照,怕晚了天氣會熱,跟攝影師約好七點半開拍。

    錢樂樂到的時候,除了祁彥以外的人都來了,李思綏看錢樂樂來了,招呼了一聲,扭頭就招呼攝影師準備開拍。

    沒看見祁彥,錢樂樂臉上一絲波動都沒有,她看眾人準備要走了,點點頭跟在許明晴身後。

    李思綏忙完出來,看錢樂樂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祁彥今天上午不來了,我打電話給他了,是阿姨接的,說是昨天晚上遇到老同學就一起喝了兩杯,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

    錢樂樂淡漠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錢樂樂反應這麼冷淡,再想一想祁彥昨晚喝得酩酊大醉的事情,李思綏在心裡長嘆了一口氣。

    他了解祁彥。

    高中三年,他一直跟祁彥是同桌,兩個人可是說是好到可以穿同一條褲子的鐵哥們,所以他知道祁彥有多喜歡隔壁班的那個叫做錢樂樂的女生。

    為了和她搭上話,再蠢的事情他也願意去做,為了讓她笑一笑,扮蠢賣萌耍帥撞酷,哪一件他落下過?

    甚至還因為兩個人考同一個大學的約定,在黑色高三里徹底收了心,最愛的籃球被封了箱,也再沒去網吧通宵過玩喜歡的遊戲。

    每天早起晚睡,像苦行僧一樣拼了命的學習,最大的娛樂活動,就是可以和錢樂樂說上兩句話。

    每次只要錢樂樂朝他笑一笑,他就能一個人樂上一整天。

    後來即使是在祁彥出國的那幾年,他和祁彥的聯繫也沒有斷過,大部分時候,祁彥都是在問李思綏有關錢樂樂的狀況。

    所以他知道,祁彥一點也不嗜酒,也不存在跟老同學喝兩杯就喝醉了的事情,更不可能在和錢樂樂在一起的時候,為了別的人而拋下她。

    所以,李思綏覺得,一定是在祁彥送錢樂樂回家的途中,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祁彥才會拋棄一直以來的冷靜,選擇去借酒澆愁。

    李思綏心裡琢磨了兩下,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又瞥了一眼平靜如波的錢樂樂,在心裡加上了一句,恐怕這個不愉快是十分的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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