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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44:08 作者: 江潭映月
    她還是一動不動,昏昏浴睡的狀態。

    他急了,為孩子,更為她。

    「江芷蘭,你聽著,要是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照樣讓你們一家人生不如死!」

    他不得已冷著臉,陰著聲下了最後通牒。

    這話真的管用,只見那女人,眼睛立時睜開,虛弱無力的手端起那碗,便是咕咕咚咚地喝了起來。她的手臂那麼地虛弱,端著碗的時候,手臂都在顫抖。他怕她會捧不住那碗,便騰出一隻手來託了那碗底,讓她一下子將碗裡的湯全部喝光。

    而心上卻是更疼,甚過剛才。

    晚上的時候,他把她摟在懷裡,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那幾次她不是醉酒,人事不知,就是沉沉的睡著。這次雖是昏昏然的狀態,在身子接觸到他溫熱的胸口時,仍是輕輕地顫了一下。下意識的便想躲開,他卻是長臂圈她更緊,將她軟軟的,少了些許生氣的身子緊緊地摟在懷裡。

    她雖然不適應,但是精神和內心的巨大折磨,還是讓她很快便是昏昏地睡去。早晨的時候,她要去醫院,他便推遲了分部的會議載著她一起去醫院。

    只是一夕而已,那嬌小的人兒身子孱弱到一陣風都能刮跑似的,一張小臉更是憔悴不堪。

    下車的時候,身子虛得扶住了車門才站定。

    他將大衣披在她身上,乾脆便是一把抱了她,她掙扎著不讓他抱,但是哪能掙得開,他一直抱著她進了住院部大樓。

    在病房門外才將她放下。

    然而她的身影一在病房出現,江嗎嗎的情緒又是激動起來,「出去,我沒有你這不要臉的女兒,你也不是我女兒!」

    「媽!」一天一夜了,江芷蘭只是喊了這麼一個字,卻是淚落如雨,簌簌有聲。

    手捂了胸口的位置,艱難地呼吸著,可是那口氣卻好像噎在了胸口,上下不能,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兩隻眼睛驚詫、茫然地大睜著,看著,那個她叫了二十多年媽嗎的女人。

    她是那麼地無情,兩隻眼睛兇狠地瞪著她,不像是在看著她的女兒,倒像是在看著一個幾輩子的仇敵。

    心碎裂無聲。

    身子緩緩下降,撲通便跪在了地上。

    「媽……」

    一個字喊出,掩面而泣。

    小姨看不過去了,對江嗎嗎勸道:「姐,別這樣,你看把孩子哭得!」

    「我沒有她這樣的孩子,她也不是我的孩子,你叫她滾!」江嗎嗎喘息著,仍是惡語連連。

    「媽!」

    冷冽無情的話語讓那跪在地上的女人,立時傷心浴絕,一口氣沒上來便是昏了過去。

    「蘭蘭!蘭蘭!」小姨的喊聲急切地響起。

    伊雲飛破門而入,見到那孱弱的女人,倒在小姨的懷裡,眸光陰狠地掃過床上那狠絕的女人,一把將江芷蘭抱了起來。

    冷冷地對著江嗎嗎道:「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狠心的母親!」

    江嗎嗎卻是表情絕然,再不說話。伊雲飛便抱著江芷蘭大步離去。

    他真的從沒有見過這麼狠心的母親,在女兒身子如此孱弱,傷心過度的情況下,竟然還出惡言辱罵自己的親生女兒。

    江芷蘭的身子弱得厲害,回到別墅,伊雲飛便叫來了醫生,給她打了點滴。

    再是那樣子下去,他不敢保證,這女人會不會死掉。

    傍晚的時候,金清玫來了。

    見到他,她漂亮的臉上,顯出憂傷的神色。

    就那麼地站在他面前,一雙昔日裡嬌媚無比的眼睛落下滿滿的憂傷,定定地望著那個男人。

    那個讓她愛到骨了里,卻是漸漸輸了心的男人。

    「雲飛,」半晌她才幽幽開口,「我們的婚事,還做數嗎?」

    伊雲飛面色沉鬱,神色中卻也帶了幾分的複雜。

    感情的事真的是說不清楚,就像他,和她相處了七年,從青澀懵懂貪戀美色的少年,到現在成熟、穩重的男人,他愛她,一直是愛的。可是,為什麼就淡了呢?

    為什麼他的心裡,更多的時候想起的是那個叫做江芷蘭的女人?

    「雲飛……」對面的女人輕喚他的名字,身子也向前,投入男人的懷裡。

    「不要拋棄我!不要……」在他堅實的懷抱中,聞著那熟悉的味道,聽著那熟悉的心跳,她的心好像安然了一些,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玫玫,讓我好好想一想!」伊雲飛輕輕推開她,與那具軟玉溫香的身子拉開了一些距離,眸色異常的深重。

    金清玫的心剎時又是一片的寒涼。

    好好想一想,就是說明,他和她結婚的心思已經動搖,她,其實已經輸了。

    或許是在,他和那個女人離婚的那一天,她便已經輸了。

    「今晚,我可以睡在這裡嗎?」她幽幽開口。

    「當然。」伊雲飛面上有柔和的笑意。

    只是看在她的眼睛裡,卻是顯得那麼的牽強。她應該早就看出來的,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其實他看著她的眼睛裡,他給她的笑臉,早已帶了一種叫做『疏離』的東西。

    只是,他不願意承認,她更是不敢承認。一頓飯,依舊是兩人,可是卻是各懷了心思,吃得並不香。

    飯後,伊雲飛去樓上看了看那女人,經過兩瓶營養液,她的氣色已經好了許多,人還在昏睡,他叫廚房仍舊是給她燉了滋補的湯。

    然後便是進了書房,這幾天一直在醫院和這女人之間奔跑,他的工作需要處理的已經堆成了小山,不得不帶回來。

    雲哲那邊,又是成日的鬱鬱寡歡,雖是不再沾酒,公司的事情,卻也沒心思打理。

    雲熙又去了美國,繼續學業,C城那邊的事務有幾個親戚和得力的經理人在打理。

    他到是可以全身心地放在A城這邊。

    臥室的門推開,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現在伊雲飛的臥房,她看到那張淡藍色的大床上,睡著的女人。

    面目沉靜,沒有喜怒,床邊的小桌上還放著一碗未喝完的湯。

    笑意,帶了一種可怕的怨毒,在如魅的紅唇畔綻放。

    江芷蘭,你毀了我的愛情,做為回報,我是不是也該毀了你一點什麼呢?

    手上一動,手心處已然多了一個白色的小瓶。

    腳步輕輕地,她來到那床頭的柜子旁,手指一抖,那白色的粉沫便是落入碗中。

    無色無味,不會立即見效,卻會在一月之後,殺人於無形。

    江芷蘭,別怪我狠毒,是你,奪走了本應屬於我的男人,是你,給了我痛苦,讓我夜夜受盡煎熬。所以,你的孩子,註定是生不下來的。

    註定會化成一灘的血水。

    詭異的笑,妖嬈綻放。

    轉身離開。

    江芷蘭醒來的時候,口裡渴得厲害,支了身子坐起來,

    端起那碗喝了半截的湯,雖然已經涼了,可是她也不想麻煩別人,還是端了起來……

    寬大的書桌後面,男人揉了揉眉心,勞累的大腦依舊有些發脹,房門推開,金清玫紅色的身影,向他走來,手中還端了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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