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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34:29 作者: 朝緋
    兩位大人一向對他們都很和煦,這次卻冷厲極了,沒有一絲遲疑地囑咐他們:「今日之事,若有亂議者,格殺勿論。」

    說完兩人也跟著匆匆進宮,只給他們留下一串說不出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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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一馬闖進明和宮的時候,滿宮的人都在尖叫,尖叫之後便是下餃子一樣的撲通跪拜。

    然而秦歲晏根本感覺不到有人存在。

    他翻遍了整個明和宮,每一處都找過,連最小的廚房柴房都沒有放過。

    瓊瑰最常待的寢殿窗前,最喜歡躺著看書的槐樹下······哪裡都沒有。

    到處都是空蕩蕩,冷風從看不見的地方一陣陣地灌來,仿佛要將人溺斃。

    「皇后在哪?」他朝著沒有人的虛空發問。

    一片沉寂。沒人敢給出答案。

    他便又繼續找了起來,將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統統都打碎,期待能看到那個纖弱的身影突然出現,聽到她軟糯的嗓音,對他說一句:「我只是,我開了個玩笑呀······」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終於失了耐心,無論他怎麼找,還是看不見她。

    她是被人帶走了嗎?!

    一定是被人劫走——就像之前在萬佛寺那次一樣,自己只是一個不注意,離了她片刻,她便被賊人帶走······

    就像在溫泉院裡一樣,有人要暗殺他,絲毫不顧及她也在。

    一定是這樣!

    現在,她一定也在什麼地方,說不定正等著他去救——

    可是,那些人究竟把她藏在了什麼地方!

    秦歲晏猛地揮了一鞭子,眼裡一片血紅,看向跪著的那片宮人,語氣暴戾陰鷙:「再不告訴朕皇后在哪,朕,便將這裡整個夷為平地,將你們一一活埋。」

    宮人連忙告罪求饒,嚇得痛哭流涕。

    這些聲音聽在秦歲晏耳中,卻令人心煩。

    他揮起一鞭子,將旁邊博山爐里的一個玉瓷瓶砸的粉身碎骨。

    終於有個聲音絕望泣道:「陛下,娘娘她崩了。她已經走了半個月了!」

    秦歲晏只感覺所有血液頃刻間聚集到了頭頂,徑直將人踹出了殿門,重重摔倒走廊里。

    同時對著那個口出妄言的人暴怒吼道:「閉嘴!拖下去杖斃!」

    芩知和木岫趕來,便看見小燕兒掙扎著,吐出一口血來。

    旁邊的侍衛正預備將人拖出去。

    芩知望著那個瘋狂到幾乎失去了理智的君王,深吸一口氣,低聲道:「陛下,娘娘在翊壽堂,她······正在翊壽堂等您。是臣親自接她過去的,臣來給您帶路。」

    這句話像是仙藥般有效,秦歲晏手臂上扭曲的青筋竟慢慢消下去,嘴裡喃喃道:「這樣才對······」

    很快,那位陛下又有些遲疑地看過來,問他道:「朕這樣過去見她,是否不妥?」

    芩知只覺心內被不知名的力量撕扯,他竭力穩定情緒,安撫道:「娘娘,等了您很久。」

    這句話一說,秦歲晏幾乎是瞬間便掠到他身邊,堅定道:「馬上給朕帶路,去翊壽堂。」

    芩知起身,和木岫一前一後,引著秦歲晏向放著瓊瑰遺體的翊壽堂去。

    一路上,秦歲晏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步履穩健,好像又恢復成那個俾睨天下的君主,從容淡靜,哪怕天塌下來了,也不能讓他有所震動。

    然而當他們走進翊壽堂的院子,芩知感覺到身側的身軀強烈顫了顫,腳步也跟著踉蹌起來。

    他抬起頭,秦歲晏已經從他身邊挪過,向那隻一眼便能看到的、正堂眾多白燭中間擺著的一口冰棺挪去。

    那裡面隱約躺著的一個人影。

    芩知和木岫悄悄站在門口,不敢離去。

    秦歲晏進了正堂,沒用多久便走到了冰棺前。

    他怔怔地盯著冰棺里那個閉眼恬靜的女人看了許久,才緩緩取下了自己的銀質面具。

    近處冰塊霧化的寒氣繚繞,將他的面容掩的隱約模糊。

    芩知和木岫都看不清那張瘦削的臉上,是什麼表情。

    芩知和木岫兩人輪值,日夜不離地守在門口。

    看著他獨自對著那口冰棺,整整三天三夜,沒有移開過位置,仿佛生根的樹樁一樣,長在皇后靈前。

    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或許,從進來那一刻起,從看到躺在棺中那個女孩起,秦歲晏失去的,不止是表情,還有靈魂。

    第四日半夜,芩知被一陣鳥鳴所驚,正盯著庭中一棵槐樹,看枝杈上鳥兒跳來跳去忙忙碌碌築著巢。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喑啞低沉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

    「她,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芩知猛地轉身,對上秦歲晏的視線,忍不住悽然叫了聲:「陛下!」

    秦歲晏瞳孔微縮,目光慢慢從他臉上轉向外面的淺碧青空,極輕地問:「沒有留下什麼話嗎。」

    芩知望著他年輕憔悴的面容,和那一頭浸在月光里泛著淡銀色澤的頭髮,眼眶不禁濡濕。

    他喉間仿佛哽著一塊魚刺,吐不出來又去除不了。

    「娘娘說,她回家了。」

    秦歲晏仿佛愣住一般,靜靜將視線移回到芩知身上,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重複了一遍,「回家了?」

    那雙眼睛空洞漠然,像冰棱一般銳利刺骨,叫人不敢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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