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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27:56 作者: 唐梨
「不必,我對採用強迫手段才能得到手的東西半點興趣都沒有。」
虧他說得出口!仿佛指控,姚雨筠朝他怒瞪的杏眸自然毫不吝嗇,順便送去一記快、准、狠的憤然。只不過在四目相交之時,就被他笑意滲透不到眼底的慵懶淡笑給四兩撥千斤地撥了回來。
「你、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解釋?」或許,不,是的確,她沒有資格埋怨指控他對她有過半分強迫。
沒有人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也沒有人兼哭帶跪地向她膜拜,這場婚事是她自個點頭應允的,在爸爸的公司負債纍纍、走投無路之時;當這個男人如同救世主般拯救她,不必讓她像賣身救家人一樣跑去相親之時。但是在那之前,她有一件事必須問清楚,就是他促成這場婚姻的真正用意。
「什麼解釋?」龍昭睜著眼凝視著她,眼神是很純粹,帶著疑問。
「你根本不喜歡我,為什麼要跟我結婚?」其實這裡該用「你為什麼要幫我爸爸」會更好。
姚雨筠沒有察覺,比起在他為何出手相助的原因之前,她更迫切地想要知道,對於她和這場婚姻,龍昭到底抱持著什麼樣的想法。
自從他殺進相親場地,宣告要娶她之後,以及拍婚紗照那天,她沒有再見過他。是他不要見她,他幾乎斷絕了所有她能聯絡上他的方式,直到婚禮的今天她才得以再賭龍顏。
既然這麼討厭她,離她遠遠的不就好了,為什麼有人能像他,打小就卑鄙惡劣,戴著笑臉面具專門找她碴、欺負她,以此為樂,樂此不疲。為什麼他要娶她?
「為什麼?」龍昭將這三個字放在嘴上,輕輕喃著、細細想著,仿佛思忖了良久才搞懂這三個字的意思。龍昭終於有所動作,挪動步伐,放棄腳下所站的那片領域,朝她走來,「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呢。」
她又不是他心裡那隻表面上笑嘻嘻跟人稱兄道弟,背地裡總想著把人往死里整的鬼。她根本就從未了解過他,她會知道才有鬼。
「抱歉,我不懂讀心術,讀不懂你心裡的想法。」首先說明,她沒有半分期待,縱使龍昭臉上揚著一臉在偶像劇里才會出現「你還不明白嗎」的隱晦靦腆神情,可是在一下秒,從他嘴裡吐出來的絕對不可能是「我喜歡你」或者是「請你留在我身邊一輩子」這樣痴情噁心又能騙來小妹妹冒愛心眼的對白。
「果然,還是這個樣子的你最好看。」
「什……」她想問,對於他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譏諷語調。
可當她反應過來,她的人因為無路可退而坐上了梳妝檯,身下的昂貴婚紗加上裙撐磨得她腿好疼,她來不及去撥弄,小巧的下巴早已落入炙熱和冷硬的手指箝制。
熱的是他指腹的溫度,冷的則是他的手指骨感十足,帶些陰寒的力道從皮膚下滲透出來。
「我是說,像這樣,沒有半點大小姐模樣的你,最是好看。」這是被他氣到整個人快炸開的模樣,他只是半玩笑地刻意給予一兩句虛假稱讚。怕她誤會,龍昭不忘附上一個「請不要自作多情」的惡質笑臉。
「放開。」還有離她遠一點。
姚雨筠當然知道,剛才那句不是褒而是貶。下頷被他掌控著,嬌美容顏非但沒顯露半絲嬌羞、尷尬和不自然,反而怒意更甚。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說的就是龍昭這種類型的人。她不敢說自己有多了解他,卻沒少看過他那張溫和笑臉下的卑鄙和無恥心理。
他最最擅長的,就是不管身在何處、面對著什麼人、說些什麼話,都能保持一張閒雅淡笑到無懈可擊的臉,心底里謀劃的通常與他的笑容和言辭反其道而行,俗稱的笑臉虎,也是最最令她鄙夷的一種人。
「咦,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要跟你結婚嗎,怕你聽不清楚也記不真切,我才走這麼近的呀。」
最好他真的有這麼好心。果不其然,接下來的說明沒令姚雨筠感覺受傷,只是更加加深了對他的厭惡。
「我從來沒說過跟你的這段婚姻是建築在感情之上。我們兩家一向交往甚密,碰巧你很能討老頭歡心,而且你爸爸的公司遇到了困難,你家需要援助,我只是順水推舟,娶了老頭很欣賞的姚家千金當老婆,方便爭奪龍家家產,也等於比其他人對龍翔總裁的位置更能早一步捷足先登罷了。」
他口中的老頭就是龍翔金控的總裁,他的爺爺。
「好,好極了。那麼在你奪下龍翔總裁的寶座之前,我們相互維持相敬如『冰』的關係可以了吧?」姚雨筠平靜地回嘴,加重冰字的語氣,要他了解,是冷冰冰的冰。
雖然表面上認同了他卑鄙的想法,卻也先跟他劃分清楚,他娶她只是為了總裁之位,她就不用懷著滿心厭惡跟他滾房裡那張大床,更不必為他生兒育女。
「為什麼?」這回問這三個字的人變成了他,咬字發音說得充滿疑惑與動聽,空出來的另一隻大手摸索著,意有所指地滑到她大腿上,「再親密的事我們也做過,我為何非要跟你作這種約定不可?」
臉上那片濃妝因為他越來越不規矩的動作被蹭掉就算了,若非腿上還覆有那層層累贅的婚紗裙,她會考慮藉腳上那雙高跟鞋讓他斷子絕孫!
「你閉嘴。」姚雨筠阻止他說出那些傷風敗俗的事。
她的確跟他做過男女間最親密之事,可是不管那是誰先抱的誰,又是誰先誘惑誰,他不喜歡她,不是嗎,她喜歡的也不是他。
從小到大,她所認識的龍昭不管遇上不喜歡的或是極度憎惡的事,都能以笑臉去打發,她也不過是那堆對他而言能隨便打發的事物之一。
「好,你不喜歡聽,我就不說。反正我從來就只會惹你不快,而你從來就只在那個男人面前展現你的柔情萬分和嫻淑乖巧。」虛假的溫柔,龍昭收走停留在她肌膚上本就少得可憐的小小暖意。
龍昭退了回去,沒再藉助那個不太妥當的姿勢對姚雨筠施以任何不軌之舉,卻驀地低頭摘下左手無名指上與她手上那枚成對的男款婚戒,看也沒看一眼,隨手丟進梳妝檯下的小抽屜里。
「你……」聽見他那樣的說辭,加上他這樣的舉動,姚雨筠愣得突然。
「你愛的不是我,不是嗎,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這種建立在虛假形式上的東西。」
這是在跟她抱怨?不,並不是,他的語氣或許有諷刺,卻沒有蘊含醋意。
果然,龍昭知道她喜歡的人是誰,而他並不在乎那個人是不是他。龍昭想要她做的正如同她想要他做的一樣那麼簡單,不過是從雙方身上各取所需,但是不包含感情。
「如果、如果爸媽問起,我要怎麼說?」說我們雙方之間毫無感情,婚戒只是個毫無意義的裝飾,乾脆丟進抽屜,來個眼不見為淨嗎。
她死也不願承認,此時浮湧上心頭的那股苦澀和微酸,是因為他不願戴婚戒的舉動戳傷了她的心,或是為他隨時隨地都能發泄的任性感到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