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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點是宋靜選的，離她家雜貨鋪很遠的一家市區咖啡屋，咖啡屋分兩層，樓上是一個一個半封閉的小包廂。老闆是個渾身懶洋洋的年輕男人，他大概也沒想到這麼早就能有客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把僅有的一頁飲品單遞給兩人，他養了只胖胖的加菲，正圍在徐南腳底下轉圈圈，毛絨絨的大尾巴在徐南腳踝處掃來掃去。

    抹茶控徐南照例是一份抹茶奶茶，宋靜則要了黑咖啡和泡芙。

    老闆把甜點端上來之後就抱著那隻躲在徐南腳邊的加菲離開，將包廂門半掩，給兩位客人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溫熱的奶茶也沒能安撫徐南焦急的心情，可是哪怕他心底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李荔前夫張文康的消息，但看對面宋靜沉默不語低頭攪拌咖啡的模樣，也清楚這個時候不能過分逼迫。只好壓下性子隨便找話題。

    聊南港溫熱的氣候，聊今天的明媚陽光藍天白雲，聊這家店的裝潢，聊那隻似乎對他很友好的加菲貓。

    抹茶奶茶已經喝了一半，對面的黑咖啡都被攪拌成了涼咖啡。一句回應都沒能得到的徐南總算是找到理由步入正題。

    「宋小姐，」徐南的手肘輕輕搭在桌子上，一路胡扯之後突然嚴肅起來的轉變也讓宋靜終於抬起頭看向他，「你認識張文康嗎?」

    宋靜終於開口，卻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你之前發簡訊告訴我，你是陽水鎮的警察?」

    之前為了讓宋靜能配合，徐南並沒有提起李荔而是用陽水鎮警察的身份來和宋靜溝通。這時候聽到宋靜提起，在心底悄悄對知道他這麼做肯定會罵他的表哥拜一拜，然後理直氣壯地承認：「是。」

    「我和張文康是在網上認識的。」宋靜身體向後靠在椅子上，聲音毫無起伏，就好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聊過幾次，就這麼認識了。」

    徐南忙低頭記下來，一邊用眼睛去掃手機備忘錄上其實他早就背得滾瓜爛熟的那些內容，「你認識他的時候就已經在寧水市了嗎?」

    「對。」宋靜點頭，「我老家在陽水鎮下的一個小村子裡，高中輟學後去寧水市打工。」

    在徐南的備忘錄里，宋靜口中說的簡簡單單四個字『高中輟學』有個簡短的前綴----懷孕。

    「你在寧水市主要是從事……」

    徐南猶豫著話還沒說完，宋靜就直接說：「髮廊小妹，就是你認為的那種髮廊。」

    雖然備忘錄里也有這個內容，但聽到宋靜這麼好不介意地說出來之後，徐南還是感覺有些尷尬。

    而坦然承認的宋靜卻繼續說：「我剛乾了幾個月，你們寧水市公安局就全市掃黃，我就失業了。我那時候沒錢，就約張文康見面。」

    「……你那時候和張文康認識多久?」

    「一個月左右。」宋靜說到這時候似乎還輕笑了一聲，「網戀罷了，三天就能有人老公老婆的膩歪著，我和他都認識了這麼長時間，至少也是知己。」

    她說這句話的語氣讓徐南微微皺眉，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有什麼地方違和……他抬頭看著宋靜此刻的模樣，好像從宋靜的容貌氣質上看不出來她會說出來這種冷嘲熱諷，甚至貶低自己的話。

    「我最開始是為了他的錢，那時候大概是見識少，還覺得他挺有錢的。」宋靜嗤笑一聲，「他給我租了個房子，又給我留了幾百塊錢，甚至幫我找了一個在超市收銀的工作。而且這個人應該上過大學，舉止談吐就和我平時接觸的那一類人不一樣，我哪遇到過對我這麼好的男人，當時被他迷得魂都要丟了。」

    筆因為加重的力道劃破了紙張，徐南抬頭問她：「你知道他結婚了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結婚的字眼，讓宋靜的眼神有一瞬間發冷，但徐南再仔細看過去的時候，她的眼神又恢復了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狀態。

    「結婚有什麼大不了的?那一張紙又能代表什麼?」宋靜說，「甚至有些結了婚的男人更喜歡在外面再養一個。就像是張文康，他之前在我面前裝什麼君子，還給我發了不少好人卡，後來不還是滾回來要和我私奔?」

    違和感又來了。

    徐南現在來不及想其他的，只把宋靜說的話記下來。

    而宋靜仍舊卻不知道提起了什麼，一反之前寡言少語的模樣，繼續用那種滿是諷刺的語氣要咬牙切齒地說：「這種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男人，本質里反而是個徹頭徹尾的慫貨。我本來還覺得他人不錯，至少對他老婆忠心，沒想到他竟然真回來說要帶我走。」

    「這裡有幾張照片。」徐南把手機相冊調出來，轉過去給宋靜看，「這些照片是不是你發給李荔的?」

    照片裡面的角度明顯是宋靜發來的自拍。

    宋靜眯起眼睛，似乎是認真辨認過，這才點頭：「……是我發的。」

    「你把這些照片發給李荔，是為了向李荔宣布主權嗎?」徐南兩隻手按在桌子上，「你是為了刺激李荔讓她和張文康離婚嗎?」

    「廢話!」宋靜似乎有些不耐煩，她甚至開始頻繁低頭看表，「我要不是為了讓她離婚我發什麼照片。警察同志，你到底是有什麼事?你問了我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問題，到底想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