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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22:49 作者: 月下金狐
    「醫生,醫生……」程母不由的出聲打斷他的出神。「我女兒手術恢復的怎麼樣?不會留什麼後遺症吧?」

    醫生扶了扶眼鏡,回過神來看向片子,肯定道:「當然不會,片子上看恢復的很好,平日注意下飲食,不要做太劇烈的運動,基本上與正常人一樣,不會有太大問題。」

    「太好了!」程母高興的急忙雙手合十,鬆了口氣般的道:「我就知道沒事的,菩薩保佑,老天有眼啊,當然也感謝醫生你啊,救了我女兒一命……」

    「不客氣。」醫生看了看仍坐在那裡無動於衷女子,忍不住提醒道:「有些病人在重傷後,心情會有些抑鬱,平日也不好太待在家中,可帶著多出去走動走動,呼吸下新鮮空氣,接觸下人群,對恢復也有好處……」

    「感謝醫生,謝謝醫生……」程母這才起身,拿了包拉著女兒與交完款走上來的程父一起出了醫院。

    出來時,陽光柔和的照在臉上,程溪玉像是被封塵在黑暗中許久,突然見到光線一般,抬頭看向天空,停下了腳步,看得有些痴了。

    兩個月中,她無時不刻的在尋找著自己曾經離開過的痕跡,可是沒有,到處都沒有,鴨蛋玉蘭也無所蹤,一切都與出車禍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不同,仿佛她經歷的二十年時間,真是就是她昏迷後的一場夢一樣。

    可是,怎麼可能?

    她記得那麼清晰,一點一滴,所有的,還有那個男人的面孔,像深深刻在心裡一樣,痛苦不堪,忘不了,忽略不掉,無法忽視,一夜夜的睡不著。

    難道所有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

    不知以前在哪裡看到的一句話,意思是愛情就是,覆水難收,不能回頭,不顧一切,不要生命,一生一次,刻在骨子裡,死都不能忘。

    如果一切都是一場夢,那這場夢太過幻覺,竟教會了她從未感受過的愛情,想來只覺荒誕可笑。

    她看著天,一時間突兀的笑了起來,思緒似回到了最初,最初到的時候是哪裡?時間太久記憶似乎模糊,可是想的時候卻又是那麼清晰無比,似歷歷在目。

    黃梁國寧遠城發大水,呵呵,黃梁國,黃梁一夢……她笑的有些喘不過氣,原來一切真是夢嗎?便是她穿過去的地名都是黃梁兩字,代表著從一開始,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個夢境。

    「呵呵……」程溪玉看著天傻笑著,聲音卻帶著絲滄涼,腳下虛軟有些不穩。

    旁邊早覺得不對勁的程母與程父急忙扶著她。

    「蘭蘭,你別嚇媽媽啊,是媽媽的錯,這兩個月一直讓你在家休息,不讓出門,大夫說要讓你多出去走走,媽媽這就帶你出去,志國,你去把車開過來,慢點開,蘭蘭我扶著就行,你快去……」程母有些慌神,因著女兒從醒過來就一直不正常。

    平日在她面前都嘰嘰喳喳很多話,此時卻是沉默的整天聽不到丁點動靜,最多便是,媽,我沒事,或者不要擔心我之類的安慰的話,連笑容都是勉強,一開始程母只以為是車禍受了驚,但是現在看來,可能真的如大夫說的,有些抑鬱了,程母這下慌了,急忙催促程父開車帶女兒去散心。

    就在羅溪玉回來後,不斷的尋找了兩個月,無法再找尋到那個世界半絲氣息,也沒有任何證明她存在過的痕跡,一切真的只是她昏迷中的瘴想,在意識到這一點,她的心終於有一絲絕望,甚至全身被抽走了力氣一般,再沒有支撐自己的勇氣。

    讓女兒散心的地方是哪裡,周周轉轉,程父將車開到了佛緣寺,此時的佛緣寺不再是初建時的冷清模樣,因地點好,修建的氣派,又請的有德高僧主持住寺,每日人來人往,誦經聲不斷。

    遠道而來善男善女絡繹不絕的來廟中上香頂拜。

    程溪玉腳下趔趄的走著通向佛殿的台階,穿過佛煙渺渺的青石院,目光都似被煙所模糊,她茫然的隨著人群走進大殿,在看到佛主金塑身右側的菩薩,她手中持著一隻玉瓶,不知誰在瓶中放入一枝剛採下來的滴露玉蘭,觀音目光帶著看透世事的清遠神聖,卻又帶著憐憫目光垂下眸,似看向苦難眾生般。

    使得無力的程溪玉,不由掙開父母的手,然後一下子跪到了菩薩像面前的蒲團上。

    這時,不知是誰的手機鈴聲響起,穿透了層層佛煙傳到了程溪玉的耳中,使得她眼淚「刷」的流了下來。

    那一天,

    我閉目在經殿的香霧中,

    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輕轉過所有經筒,

    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紋;

    那一年,

    我磕長頭在山路,

    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萬大山,

    不為修來世,只為路中能與你相遇;

    在那東方的山頂,

    升起潔白的月亮。

    就在那一夜,我忘卻了所有,

    拋卻了信仰,捨棄了輪迴,

    只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

    歌聲是那樣卑微祈求,就如同她的此時此刻心如刀割的疼痛一般,不知不覺間整個人跪著哭的如一個淚人,她雙手合十,忍不住往前跪走了兩下,手心急切不斷的祈求的上下磨擦,哀求的淚眼看著菩薩的塑身。

    「救苦救難的菩薩,求您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不只是夢……」

    「您憐憫眾生,讓我用二十年的功德來換取生命,我很感激,可是我的心還是這麼痛……」

    「菩薩,請原諒我貪得無厭的要求……」

    「我願意用這一世的功德,來換取他,只求菩薩,只求菩薩能讓我再見他一面……」

    「求求菩薩,讓我再見他一面……」

    「求求菩薩……」

    讓她再見一面,她還有那麼多的愧疚未來得及說,還有一整顆心的愛無法傳達,還有想對他好的心意沒有做到,讓她有機會回報他,愛他,照顧他,這了這些,她願意用一生的時間去換,用所有的功德去償,只求把他還給她,只求與他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整個佛緣殿來來往往許多人,在南面的觀音像下,一直有一個女子淚流滿面的跪在那裡,赤誠的如將一切交出的信徒,心心念念,傾盡所有,只求再續一世情緣。

    成為所有人心底一閃而逝,無法忘卻的畫面。

    三年後。

    程家當年的糙藥行當越做越火,好像是自從程家女兒車禍中死裡逃生醒來後,便開始否極泰來,仿佛印證了那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話兒。

    程家確實是以讓人瞠目結舌的速度財源廣進著,短短几年內,總資產便翻了十數倍,並且成立了程氏集團,從原來的只勉強算中富之流,擠上了大富賈的排行榜。

    但是程家人又向來低調,不張揚不顯露,尤其程家的女兒,自大病初癒後,不久便挑起了家中重擔,不僅生意做的紅紅火火,還將手裡的余錢不斷的在貧困區建立希望小學,投資建橋修路無數,捐款捐物運送災區從來是先行者,資助貧困學生,還成立慈善基金,默默無聞的做著一切能做到的好事,極得圈裡人的好感,為人與風評極佳。

    人都說,這樣的散財,便是有再多的家當都要散光了,可是偏偏無論怎麼散錢做善事,程家的錢只會越來越多,生意越來越旺,人脈越來越廣,從不曾為資金愁半日。

    這也便是有舍有得的典型,付出了錢,得到了名聲,有了名聲便收穫了信任,得到了信任便有了合作,合作之後財路更寬廣,也更加財源滾滾,一時間,就算再低調,也如一匹急馳的黑馬,闖入了上流人士的視野中。

    雖然程家從根里講,也是暴發戶,但卻一直收斂低調,不顯山不露水,一家人建了三座佛寺,六所小學,錢物更是捐了無數,本來程母也是不舍,但自從女兒出了事,她信了佛後,甚至比女兒還積極行善,攢功德。

    一家人是出了名的大善之家,近善而遠惡,是人之常情,大家都願意與善人交往,善善得善之下,在圈中也日益有名氣起來。

    當然,這個世界,什麼樣的人都有,便是善人也有幾門惡親戚,眼前這位便是……

    此時恬靜淡雅的一處咖啡廳內,靠窗的地方正有一位穿著長裙,氣質絕佳,長相出眾,膚白如玉的女子坐在那裡。

    咖啡廳里正放著悠揚的鋼琴聲,溫暖的陽光照進來,帶著乾淨的氣息,舒暢似把天地間的一切空虛盈滿。

    女子正慢慢品著咖啡,眼中水盈盈有些迷朦的看向遠處,似乎想什么正入神。

    她正受著很多人的注意,但她卻毫不知曉,也渾不在意,直到一個脖子上掛著牛眼大珍珠,臂彎垮著HERMES最新款的中年女子,搖曳的走過來,然後坐到女子對面,她才回過頭。

    淡淡的對著那中年女子審視的目光笑了笑,然後溫柔的招來的服務生為中年女子上了咖啡與小甜品。

    而這女子正是羅溪玉,或者是程蘭,此時坐在她對面的中年女子是她的小姨,以前家中一直靠著程父,如今早已分出去單幹,似乎還闖出些名堂,看著她這身打扮與穿戴,不低於三十萬的樣子,便知了。

    小姨似乎對這種普通的咖啡店的排場與氣氛不滿,不過此時,也來不及不滿,因為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這個外甥女身上,當年她車禍時還見過一面,卻沒想到,才三年的工夫,這個外甥女竟出落的如此之好。

    皮膚何時如此好,細看之下竟是未畫妝,卻有如凝脂,面如白玉,一打眼便是驚艷滿臉,單那氣質便讓人恍惚的如畫中走出來的古代女子,美好的如同夜空明亮的月亮,便是她為長輩,此時也生起了嫉妒的念頭。

    這樣的模樣,難怪汪天宇的母親看上了,想到能攀上汪家,心情不由的有些激動,要知道汪家的醫藥業根深蒂固乃是一霸,總資產是首富排行第九,便是連她都心動,想過將自己剛滿二十三如花似玉的女兒推薦過去,不過……

    小姨笑的熱情:「你媽媽說你精通藥膳調理,果然不假啊,什麼時候也給小姨調理下?最近老是熬夜,感覺皮膚都不如以前細嫩了。」她按捺住心情,撐起滿臉笑容道。

    羅溪玉微微一笑:「小姨看起來就像雙十年華的少女,再多的藥膳調整也不會有明顯效果,何必折騰。」

    女人本就沒想要吃藥膳,要的不過是別人的肯定與讚揚,頓時便露出得意的笑容:「還是外甥女最貼心,會說話,不像我們家鑫鑫,真是能氣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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