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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22:49 作者: 月下金狐
羅溪玉真不知該怎麼感謝兩人好,如果她自己一個人走,不知能不能活著走到九牧,說不定幾場雪就將雪堵在了山凹里,活活凍死在裡面。
「謝謝老爺子,還有剛兄弟,我也不知道怎麼報答你們,這兩天我在馬車裡又寫了些糕點方子,你們拿回去讓繡姐姐自己琢磨,等到了九牧城,我再讓有人買點好吃的帶回去給大娘,就算是提前給你們備上年禮……」
「哎呀,羅姑娘不要這麼客氣,你將保財的點心方子無私心的給了繡娘,我和剛子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若再如此,可就讓我們爺倆無地自容了,若姑娘還想到九牧,就休再提這事……」
老頭子倒是底走需闖北,見多識廣,說話便是有禮的很,不貪小便宜,又讓人舒坦的很,羅溪玉對此還是放心的很,在他們眼中,她現在身無分文,還能圖什麼呢?
不過幾個點心方子,羅溪玉捨得給也給得起,若是能將她帶到九牧見著弟弟,別說是些點心方子,便是拿銀票出來她都願意。
在寨子中,老頭子有個老熟識,晚上便尋了他,在他家落腳。
這個熟識的人倒是個豪慡的,似乎做的皮毛生意,似乎油水極大的樣子,家裡三妻四妾,還有丫鬟伺候,羅溪玉因趕路雖然極為振作,但行路畢竟不似在家中,路上受凍,又吃得涼食,有時渴了也得飲涼。
身體有些弱,而且開始嗜睡,有個十三四歲的丫鬟伺候她,結果只洗了把臉,就困的直接躺下,屋裡不似馬車上的冰冷,火盆的炭很旺,就放在床邊,屋裡也算暖意融融,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羅溪玉不知什麼時候醒的,但醒過來時她聽到隔壁廳里正有人在大聲說著話。
似乎就是老頭與老頭子的朋友,及剛子幾人,大概是酒喝的多了,又加上好友相聚,有些平日絕不會說的話,此時都無所顧忌的拍著桌子做出來。
「我說吳老才,你這木匠乾的可真夠年候的了,十幾年了吧?連你家夫人都不知道,你這吳老才當年,可不是個小木匠,而是四海給人走鏢的,砍人跟砍小雞似的,可不得讓你夫人嚇死。
你說當年咱們幾個走南闖北,什麼沒見過?多少金銀沒摸過,可惜如今你這最有心眼的吳老才,現在還在做木匠,沒出息啊,還不如跟著兄弟干,能讓你多發財……」
老頭子「滋」的喝了杯酒,「你在孩子面前說什麼呢?什麼吳老才?本人吳仁貴,那些都是上輩子的事兒了,半點也想不起來,這人生啊,只要家人平平安安,親人安在,比那些什麼金銀珠寶可貴重多了,這些年你闖蕩出名頭,可是這一點,還是沒有看明白啊……」老頭子看了看周圍的擺置,加上那些時不時從站口走過的十八小妾,不由搖了搖頭。
富貴時鶯鶯燕燕,大難時各自紛飛。
這個老兄弟,到現在也沒有一個能與他同甘共苦的女人在身邊,難怪一直這般脾性,還是沒變。
「切,人生得意需盡歡,像你似得守著你家那個老婆娘,四十多了吧?哪有我這些小妾滑溜……」看到一邊剛子,那人又急忙換了話題:「哎呀,剛子,我跟你爹是老交情了,說話一向這麼不著調,哈哈,你小說還年輕的很,有些事不懂,再長長,哈哈,再長長咱話題就能說一起了,啊對了……」那人想到什麼壓低聲音道。
「聽說東獄那邊真的開戰了?剛子你在那邊做船工,沒聽到什麼消息?你知道舅爺做的可是毛皮買賣冬天旺,夏日冷淡的很,我正想到東獄那邊備點珠寶石晶啥的,倒騰過來,打磨成首飾賣呢,最近聽說有人從東獄低價進貨,現在發了一筆大財,可惜待我要幹了,那邊卻出了事,不過這齣了事兒也未見得是壞事,說不定能撈上一把,剛子,你可得給舅爺出出主意……」
剛子顯然做船工多年,那些船上平日嘮的,除了錢就是女人,可不比眼前這個好多少,他就是練得不壞之身了,也沒生氣,只是挾了口豬頭肉道:「舅爺想過去撈一把,其實是個好主意,只是這主意不止是你,很多人都想,老實說,我們這一行船工都存著心思呢,東獄富得流油,聽說那裡的普通老百姓都穿金帶銀,家裡藏著各種珠寶,我們若能順手牽一些到船上,手裡有船,只要稍稍冒一些風險,到時成功了再平分,以後就不用幹這個流汗吃海水的船工了,
不過現在,別指望了……」
「怎麼回事?發難財哪都有,多少都有賺的,聽剛子的意思?這財不能賺了?你快跟舅爺說說……」
「倒也不是不能賺,如果東獄的獄主死了,其它兩獄奪地般爭鬥起來,我們倒是能趁忙搶上一點,只是現在……聽說西獄的獄主身死,被東獄主削成了人棍,血肉爆得滿天都是,西獄請來的那個什麼魔君,連頭都找不到了,那天我還在船頭,臉上還濺了血點,也不知是哪一位的,爆成了血雨,還有一攤碎指塊掉在船主頭上,嚇得他當場暈了過去。
北獄的聖主聽說施了密術逃了,但也身受重傷,估計逃回北獄都是難事,十幾年內,恐怕難以完全恢復,這些都是一些與船長熟識的高手說的,十分可靠……」
「原來如此,早聽說東獄的獄主是四大獄之首,果然名不虛傳,竟然力敵兩大獄主,不過他也不好過吧?離開的時候就不能趁亂……」那個東道主還不死心的問。
這世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有不愛財,再危險的事,總有人會挺而走險的去做。
剛子這回翻了個白眼:「我該慶幸,當時沒有真的打這個主意,早先去的都死了,沒有一個活著回來……」剛子此時也有些醉意,他打了個酒嗝,壓低聲音道:「都以為那東獄的獄主支撐不住回老巢了,想著趁亂撈一把,結果呢?那獄主居然瘋了……
哈哈哈,瘋了,見人就殺,殺死不少個,聽說西獄與北獄來的人除了北獄的獄主逃了一命,所有人都被割掉腦袋,血都把兩江給染給了,舅爺,父親,你們沒有看見那場面,太震撼了。
怪不得有人說東獄主厲來是個怪胎,越是被多的人圍著,那怪胎就越興趣,手裡那個東西……」剛子用手量了量,老長,大概從這裡,一直到那邊牆,我離得遠大約就是這樣,船長說那是東獄的獄器枯骨鞭,所到之處累累白骨,真是如此,隔遠了看,就跟,家裡割麥子一樣,一掃一片,所有人不但近不了他的身,還都成了兩江亡魂,沒有能逃得掉的。
據離得稍近的船隻說,他們能聽到死人的慘叫,還能聽到一種怪異的「桀桀」鳴叫聲,異常的恐怖,都說那東獄主不是人了,是瘋子,是殺人狂魔,徹底瘋掉了,連殺了五天五夜,屍體都用山堆,當時兩江之上都沒人敢靠近……」
桌上一片安靜,顯然都聽得入神,剛子一停,那舅爺就忍不住道:「後來呢,後來怎麼樣?」
「後來?後來我就回來了,說起來,有人讓我上船撈一筆,我也動力了,不過當時突然就想起了在家的老父老母,前一夜還收到了信,讓我一切小心,也多虧了這信,我最該感謝的就是父母,若不是那些信和話,我恐怕也不會猶豫那麼一下,如果不猶豫一下,恐怕現在,我也就躺在那些山堆的屍體上了……
這也是我打算不再去東獄做船工的原因,父母在不遠遊,他們年紀大了,我要守在身邊奉老,以後就在他們身邊做做小生意,一家人團聚和和美美,比什麼都強……」
這話說得舅爺一陣發愣,似乎想到什麼心痛之處,臉上痛心之色一閃而過,旁邊的老頭子見狀,知道自己這老兄弟想起唯一兒子身死之事,不由扯開話題佯怒道:「你舅爺問你那個東獄獄主之事,你叉開話題做甚,若不知道便說不知……」
剛子聳聳肩:「爹,當時我已經離開半日了,那瘋子還在殺呢,不過後來有熟人說那個獄主死了,還有說沒死,變成了黑蝙蝠飛走了。
聽著就覺得可笑啊,不過有一個傳言倒是有幾分真,說是那獄主服了什麼藥物,保持功力的巔峰五天六夜,但最後耗盡了全身功力,付出的代價恐怕不比西獄聖主的慘死好過,反正之後再也沒人見到他了……」
「功力的巔峰五天六夜,這習武之人都知道,必定全身經脈寸寸斷,其痛苦簡直是非人的,這可比骨肉痛要痛上百倍,最後簡直不敢想像,恐怕化成一堆血泥了吧?」
「誰知道,總之下場不可想像,爆了也有可能……」
「不過也該死,那些四獄的獄主可沒幹幾件好事,咱羅浮就是例子,五洲哪個不提他們色變,最好全爆了活該,這次五洲有動靜了吧?」
「聽說朝廷有動作了,金鷹衛暗地聚集了。」
「幹得好,坐收漁翁之力,最好能連四獄全收了,到時我們離東獄近,總能發上一筆……」
此時的羅溪玉,在黑夜裡伸手習慣性的去摸枕邊的布袋,裡面是蛋餅,已經涼透有些硬的蛋餅,她摸到一個下意識的往嘴裡塞,用嘴裡的津,液,潤濕蛋餅,然後慢慢吞下去。
一個,兩個,三個,不斷的將左手又伸進了布袋裡,吃到最後不知怎麼竟是從眼角流出兩行水漬來,她用力的吞咽著,可是她的臉上卻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第九十三章
九牧城只是烏蘭洲邊緣的小城鎮,因原住民是烏蘭游住的牧民,慢慢人口聚少成多形成了小城鎮,此地多平原物產豐富,倒也繁華。
老頭子與剛子告別老友,第二日便趕著馬車離開寨子,隨著羅溪玉不斷在厚簾窗口張望,半日後,終於進入到九牧城外。
「羅姑娘,你的家不知什麼住處,既然來了,我與剛子便直接送你返家吧,回家跟老婆子也好交待。」
羅溪玉猶豫了下,記得當初那程姓老者說過,他中了舉人遷移到了別處,兒子考中秀才後才想回九牧祭祖,卻不料發生此事。
程姓老者遭受打擊之下,便再無心返回,而去了祖宅落腳,她記得當初臨走時,程姓老者說過,若是她想弟弟了,就來九牧城七里浦,那裡有個程家宅,一打聽便知。
「我弟弟應該是在城裡的七里浦程家宅,麻煩老爺子,剛兄弟,大恩不言謝,等我返回家定備厚禮重謝。」到了地方,羅溪玉心裡微微落地,看向一路風塵僕僕送她返鄉的二人,誠懇道。
剛子裂嘴笑了笑,「羅姑娘客氣了,姑娘給了我娘子手藝,讓我們能做點小生意一家團聚,該是我們感謝才是,不過是送送你,談不上什麼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