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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22:49 作者: 月下金狐
    他不由一時差點左腳絆右腳的停了下腳步,表情有些不自在的吶吶:「原來是羅姑娘,換了衣服有些認不出了……」

    ☆、第七十七章

    大概是連日來的奔波趕路,厲護衛臉色有些憔悴,下巴鬍子發青也沒有整理的樣子,似沒吃東西般,腹鳴如鼓,視線盯著羅溪玉盤中的甜jú餅,羅溪玉便將剩下的兩個jú餅給他,他三口並兩口吃掉,這才說了兩句後匆匆的去見聖主。

    羅溪玉看著他的背影,端著空盤子略微微頓了頓,沒想武功高強的厲護衛乍一見也瘦了不少,不過想著大概是另一條路實在不好走,風餐露宿的,加上擔心聖主,所以才會這般不修邊幅吧。

    這幾日,天氣似乎有些陰沉,趁著聖主練功時,羅溪玉在一間裝有藥材的屋中,按著葛老給她的藥書擺弄著,她想給聖主做點安神的藥膳,再配合她的露水,然後查著藥書,看有沒有什麼能增強身體免疫力的藥材藥果。

    這正挨樣查著呢,便突然聽到一串「叮鈴鈴」的聲音,因為她跟著聖主一行人久了,已習慣他們身邊行走時的細碎鈴聲,她記得剛住進來時,這鈴聲大概每兩三日響上一次,她也沒有太注意,畢竟是蛇窟,可能特用的有什麼鈴聲召喚引導之類。

    可是隨著後來一日一次,到現在幾乎一日要響三次,尤其是夜裡,響得極為頻繁,而每次鈴聲一響起,聖主無論睡得有多熟,都會從夢中驚醒,然後翻身走到窗處。

    羅溪玉便是有一些翻身偶然發現,她只以為是偶然,不過之後便留意了起來。

    今天日數來,這次是第四次響動,鈴聲一響,她便走到窗口處向外望,今日的天氣有些陰暗,似乎像是雨前的寧靜,外面一點風都沒有,可是這種細密的碎鈴聲卻連綿不絕的響著。

    她目光看向不斷在城堡空中交錯的那些黑帶,之前她只以為那些只是些裝飾而已,待細細打量會發現,每一條都似有規律的交錯,看似亂卻首尾相連,每條黑帶上都掛著一些黑色的鈴鐺。

    而每日聽到的鈴響聲就是由這些黑帶上傳來。

    「夫人,你喚老奴?」一個五十餘歲的老嫗急忙走進來。

    「阿巴嬸,這些黑帶上的鈴有風的時候不動,怎麼反而無風時經常傳來響聲?」羅溪玉放下手中的藥書,不由的開口問道。

    那阿巴嬸聽罷,眼中閃過一絲驚恐,隨即上前道:「夫人啊,這你有所不知,這黑蛇鈴是聖祖祖用千年黑蛇莽皮所制,沉重無比,無論多大的風吹動,栓在上面的鈴聲都不會響,只在特殊的時候才會有響聲……」

    「特殊的時候?那此時的響聲是……」

    阿巴嬸擦乾淨手,走到窗口處,然後指著不遠一個蠕動的東西:「夫人,你看到那裡了麼,那裡應該有人踩進了陷阱中,黑莽帶下面全是,想進來的人一不小心就會踩進去,踩進去後黑莽帶就會響,鈴聲一響,蛇窟中的蛇就會一擁而上,將人生生啃成白骨……」

    羅溪玉聽著,再看那一團蠕動不由心底一陣惡寒,不由轉移話題道:「最近頻繁的鈴聲,就是因為有人一直踩進陷阱?」

    阿巴嬸也緊張起來,她道:「最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聖主未回祖獄時,聽說有不少生面孔在祖獄周圍徘徊,有幾個外面採買的管奴經常消失的無影無蹤,老奴在祖獄收拾房間漿洗衣服也已有大半輩子,以前黑鈴響也只是偶而,一年加一起也只有個十次八次,大多是遠來的藥農誤踩,可是最近,就在聖主回來的前後,這鈴聲整日響個不停,真中聽得人心驚肉跳的……」

    羅溪玉也聽得心驚肉跳的,這話里的意思,鈴聲響個不停,不就是一直有人踩進陷阱,這祖獄建在人煙少地,與那東獄的人多城鎮離得頗有些距離,如此人跡鮮少,為什麼會有人一直踩進陷阱中。

    她簡直是越想越是不安。

    這絕對不是偶然事件,如果是什麼預謀……

    她不由的暗暗擔心起來,聖主此時可是關健時候,萬萬再不能受半點刺激,可是若有人偏生要在此時生事……

    這麼一想,她就有些坐不住了,急忙轉身向葛老所在藥室走去。

    葛老這段時間幾乎都沉浸在了藥室之中,尋常人都看不著,半個月也沒有露面一次,此時他正拿著一串菩提珠專注的對著光線看。

    戴在羅溪玉的手腕一段時間,已由當初黑乎乎轉而為翠綠色,葛老要按古方將菩提珠中的綠汁經過百道工序提取了出來,可是這個過程是相當繁複的,一不小心就可能失敗,而此時二十三顆珠子已經只剩零星的三五顆。

    若是再提不出一玉瓶的綠汁,這菩提珠就廢了。

    此時的葛老可以說是焦頭爛額外加壓力極大,也許一開始他還敢下手嘗試,但失敗了若干次,再也不敢隨意下手了,而是整日廢寢忘食的捧著那古方,日日調試著配藥,再琢磨菩提珠的提試,嘴裡還時不時的念叨著別人無法聽明白的神經質話語,極像一個瘋顛的老頭。

    羅溪玉在旁邊看了半天,他竟是恍若未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眼裡看不到任何人的存在,這個時候羅溪玉是干著急也沒辦法,不敢打斷葛老的思緒,也問不了關於聖主解胎毒方子的進展,一時也是干著急,等了大半天只得離開。

    自從那蛇鈴時不時的響起,聖主的情緒就開始有了細微的變化,這一點別人察覺不了,羅溪玉卻是十分清楚,他開始變得睡不沉易醒,並且當蛇鈴一動,醒來時的聖主眼裡那濃得化不去的陰冷,似隱隱還有一絲血紅。

    儘管他那般控制自己,羅溪玉還是能看得出來,也是極為心驚膽顫,因為經過懸崖那鋪天蓋地的蝙蝠一役,那雙變得血紅不似聖主的眼晴,羅溪玉就知道了。

    那一絲血紅就是胎毒復發前的時預兆,如果極時壓制,尚且還能抑制回去,一旦紅色超過了眼底一半,聖主便再也不復存在了。

    如果一旦讓那些紅血再次布滿眼腔,這個男人就再也不存在於世了。

    羅溪玉一想到這個,就惶恐的要命,她不知道那些鈴聲給這個男人帶來的精神上的波動有多大,只是看他開始睡不著覺然後在自己面前裝睡開始,她就眼眶發紅,難過的要死。

    為什麼有人明知此地有陷阱還一直不怕死的踏進來,羅溪玉沒辦法了解,也不知道怎麼解決,她現在就想怎麼能幫聖主壓抑胎毒,哪怕只有一分,她開始給聖主做耳罩,自行阻止外界的聲音。

    然後晚上搬到密不透風,聲音無法進入的地方,減輕聖主五感帶來的不安與恐慌,然後就是給他熬煮各種能緩解緊張神經的藥膳,把所有的露水都用上,早中晚,甚至半夜起來都要餵他一杯摻露水的水。

    每日鈴聲響起,他眉頭直跳時,她就一骨碌爬起來,為他捂著耳朵,或者拍著他頸子不讓他聽這些,甚至將他抱在懷裡給他說著話,轉移注意力,給他按摩頭上的穴位,刺激著他趕緊睡覺。

    可是就算是如此,隨著那鈴聲越來越頻繁的響起,聖主的眼底開始不可預見的出現青色,狀態本被她養的極好,可是只一次便防守不住的崩塌。

    整個祖獄都被黑袍人防得像鐵桶一樣,羅溪玉不知道祖隗到底有多少黑袍人,因為他們一直是神首見首不見尾,但是在那黑帶蛇鈴響動的時候,從黑蒙蒙的窗口向外望,就會看到無數道黑影,尤其是鈴聲響動時。

    可是就算如此圍得如鐵桶,但蛇鈴還是不斷的響起,異物被蛇窟的毒蛇吞噬,卻始終沒有見到人影,祖隗的一些下奴開始惶恐起來。

    如果說祖隗獄是一座豪華的籠子,無數人為之眼饞而蠢蠢欲動,那聖主就是坐在王座,令他們只敢圍觀不敢近身武力值超爆的BOSS,可是如今這個BOSS身體極度虛弱,這些人不知從何得知的消息,開始一波波的試探,鳥為食人為財的想法再次死而復生。

    此時的聖主絕不能有一點點損傷,再不能出祖隗一步,在他解開體內胎毒之前,可是面對這樣的挑釁,他開始日趨焦燥。

    羅溪玉著急的開始將希望放在葛老的身上,只要葛老能研究出那張古方,解了聖主體內的胎毒,那一切都將迎刃而解,可是葛老那邊菩提木只剩下三個,葛老已經陷入到瘋魔之中。

    早上羅溪玉起來時抱著聖主的腰告訴他,你要好好的,多體息多閉眼養神,不要衝動不要故意去聽外面的鈴聲。

    可是在午時一串鈴鐺劇烈的響起時,她匆匆的往閉室趕,打開門便見聖主又站在窗前,而他此時手中正握著一隻黑色的紅眼凶鷹,那凶鷹不斷的在他手中掙扎,卻被聖主一寸寸的捏斷,血流了一手,直到那鷹沒有生命的合下眼晴,地上全是鮮血與扯碎的羽毛。

    似乎察覺到身後人的視線,聖主轉過頭,眼底此時已布上血紅,冷酷又毫無感情,他看到羅溪玉驚恐的臉,似乎想笑,卻只勉強扯動了嘴角。

    可是沒有控制好的這麼一扯,整張臉瞬間顯得更為可怖猙獰……

    ☆、第七十八章

    「溪玉,走……」聖主眼瞳帶著暗紅色,困難又痛苦的擠出了四個字。

    那麼困難那麼艱難的眼神,黑與紅的交錯,眼中形成了戰場,而這一刻的羅溪玉嚇得連動都不敢動,因為那紅瞳讓她記起那一夜血腥的屠戮。

    那一具在黑暗中肢體下垂行走的怪物。

    任何人都忘不了那一瞬,而眼前這個怪物就要再次占據聖主的身體,那熟悉的不似人的冰冷眼神,嘴裡卻痛苦的叫著自己的名字。

    羅溪玉的腿都在發著抖,嗓子發乾,她想逃,想像那一夜那樣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寧可瑟瑟發抖也閉上眼絕不出來,可是她移不動腳,眼前這個是怪物,可是他更是聖主,他那樣痛苦的看著她,嘴裡道著讓她走,也是知道自己不行了,知道那怪物馬上就要占據他的身體,也知道自己這一次要徹底的消失了。

    他那麼掙扎著在自己的身體裡與胎毒要爭,他知道自己是最後時刻,可是想的卻是讓她走,讓她離開這個地方,離開自己這個怪物,最後一刻想的仍是怕自己受傷。

    羅溪玉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流滿面,她的腳害怕的朝著門外的方向,可是心卻不敢走不捨得走,更不想走,如果她走了,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個男人,一想到這個她的心揪著疼的厲害。

    儘管她早就有預感,早就有心理準備,雖然每次都不敢去想,但是她知道也許真會有這麼一天。

    可是當這一天到的時候,她與真的不能對他完全放開手,如果連她都不去幫他,他要怎麼辦?誰還能幫助他?每次每次他都想著自己救過自己,他雖然表面凶,但是對自己真的很好很好很好,比她對他好百倍千倍,可是自己連面對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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