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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林正期覺得餓先去找了些吃的填補，熊熙洗了個澡，看時間還不算太晚，問林正期要不要一起打遊戲。

    林正期正好懶得收拾盤子，大爺似的沖熊熙抬抬眼皮，「你把盤子洗了，本少爺考慮賞臉陪你玩兩局。」

    熊熙溫柔的笑，端著兩個盤子就往廚房走，「你先洗洗吧。」

    「中午洗過了。」林正期伸了個懶腰，不太想動彈。

    「吃完飯伸懶腰會抻斷腸子，這還是你以前跟我說的。」熊熙皺了下眉。

    林正期胳膊搭在椅背上，「你腦子怎麼那麼好使，什麼都記得。」

    「我只記得和你有關的事情。」熊熙說完這句話身影就消失在廚房門後了，留下林正期自己抖著肩膀說「肉麻」。

    「喵~」污婆趴在林正期的腳上求憐愛，林正期低頭把貓抱起來，揉了兩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的多嚇貓，「他真肉麻是吧？」

    污婆張牙舞爪的從散發著戀愛酸臭味的人類身上跳下地，躲在被她撓破了鼻子的黃狗身後縮著不肯出來了。

    林正期還是去洗了澡，熊熙坐在床上自己打了局遊戲，覺得頭腦發脹，有些難受，好像是中午出了汗吹了風，下午又在飛塵滿布的地下室待太久，有些感冒的前兆。

    他把手柄扔在一旁，躺在林正期的床上想先休息一會兒，等林正期出來了再玩。

    結果十幾分鐘後，林正期嚷著「老子今天一定要贏你」的時候，熊熙已經睡得打鼾了。

    床上鋪著雜亂的遊戲卡，還有林正期的衣服褲子也堆在床角。熊熙蜷縮在不太大的空蕩區域裡，側枕著自己的手臂已經睡熟了，還能聽見「呼呼」的呼吸聲，好像很累的樣子。

    林正期放棄了上前把人踹醒的念頭，放輕了手腳把床上的東西一籠統的抱在懷裡放到客廳沙發上，給床鋪空出來了足夠的空間，然後又輕輕的走到床邊，暖氣還是沒有供應，屋裡有些冷，他鑽進熊熙蓋著的他的被子裡，頂燈關了，只留了一盞小檯燈，是他平時起夜時開的，很小，但是亮度足夠。

    窗簾沒拉，窗外是還沒熄滅的燈火，就像五彩斑斕的星星一樣閃爍著。林正期的心裡出奇的平靜，他覺得很神奇，忽然之間就有了一個戀人，而且還是……眼前的這個傢伙。

    想一想，從幾歲開始，熊熙就一直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頭，好像不去刻意的想，他的生活里也早就被熊熙占據了很大一部分。

    即使後來斷開了聯絡，卻總斷不了聯繫。

    他記得有次出去旅遊，竟然「偶遇」了熊熙，那是熊熙上大學以後兩人第一次見面，林正期驚覺原來的小朋友居然長得和自己一樣高了，他平視著自己什麼話都不說的時候，林正期只覺得時間好像從來沒有在他們之間經過，因為即使熊熙不說話，他也知道熊熙想和他一起玩，又不想介入彼此的生活。

    他們之間的關係太過糾結，不想的時候似乎可以無限親密，但只要一提到「父母」兩個字，他們就能隔開十萬八千里。

    林正期抬手，用食指點在熊熙的額頭上，慢慢的下滑，摩挲著他的鼻樑，林正期發現他很喜歡熊熙的鼻子，鼻樑高挺，呼吸的時候鼻翼一張一合，和他生氣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的皺著鼻子。

    熊熙感覺到鼻子上痒痒的，嘟囔了一聲。

    林正期無聲的笑，可還是伸手繼續去摸他光滑的臉，摸到有些胡茬的下巴時，忽然萌生了些說不上的情緒，他臉湊過去，輕輕親了下熊熙的下巴，抬起頭來重新看著熟睡的人時，嘆息著問了聲，「你很喜歡我吧？」

    自然沒有人回答他。

    林正期想起來第一次見熊熙的畫面，那時候他們一家剛搬來，四月桃花盛開的季節，熊熙留著齊劉海的短髮，穿了件黃色的帶著太陽圖案的長袖t恤，一條藍色的條絨褲子，背著個紅色的雙肩包，奶聲奶氣的跟出門倒垃圾的他打招呼，「哥哥好。」

    那么小，那麼好看，還那麼有禮貌的一個小朋友。

    林正期倒完垃圾回家就跟自己媽媽說，「媽，我要娶對面的漂亮妹妹當老婆！」

    那天是林媽媽的生日，她難得的心情好，在家包著餃子陪兒子說話，聽林正期說的言之鑿鑿的，笑話他不害臊。直到晚上新鄰居拿著點心來串門，林正期才知道他心心念念要娶了當「老婆」的是個弟弟。

    他當時不相信的在自己屋裡扒拉開熊熙的褲子，看到和自己一樣的小鳥時，喪氣的沖一臉發懵的熊熙抱怨，「怎麼不是小妹妹啊！」

    熊熙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下午沒睡醒，現在進到陌生人家裡還被一個看起來兇巴巴的哥哥扒了褲子，而且對方扒完他褲子好像還很嫌棄。委屈的情緒湧上心頭，熊熙自己用帶著肉窩窩的小胖手提起來自己的褲子，「哇」的一聲就哭出來。

    他一哭林正期就慌了，怕門外的家長進來訓自己，他趕忙捂著熊熙的嘴，小聲的哄他，「你別哭你別哭，我給你找糖吃！」

    熊熙眨巴著含著淚的眼睛，「嗚嗚。」

    「別哭哈，我給你找糖。」林正期又確認了一遍，鬆開以後觀察了幾秒鐘，見熊熙真的不哭了，連忙翻箱倒櫃的找了根粘牙糖給他。

    熊熙安靜的嚼著糖棒，小心翼翼的問，「哥哥，以後還帶我吃糖麼？」

    林正期被他那哭的紅紅的鼻頭給逗笑了，也不去嫌棄這不是妹妹了，想著以後如果有人能陪著自己玩也不錯，他又撕了一根紅紅的粘牙棒給熊熙，「嗯，你不哭我就給你糖吃。」

    那個小哭包聽到這話，拍著熊熙笑起來，「我不哭！」

    笑的時候牙上還粘著紅紅的一坨糖。

    林正期看著面前的熊熙，和小時候軟萌的樣子變化了太多，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喜歡纏著他。他輕笑，閉上眼之前又戳了下熊熙的鼻頭，「晚安，小哭包。」

    那些他以為已經忘記的過去，原來他都記得。

    第28章

    28

    熊熙是被一個毛絨絨的屁股坐醒的，睡夢中覺得呼吸不暢，憋著一口氣醒來，揮手把污婆給趕走。  他動作太大，身旁的林正期也被吵醒，揉搓著眼睛看熊熙。

    熊熙一時沒反應過來今夕何夕，看看四周的構造，迷瞪著冒出句，「我在哪兒？」

    林正期側躺著，一隻托著臉，湊近了帶著笑意看他，「兒砸，這是在家呀。」

    熊熙一巴掌把林正期的臉拍開，終於反應過來，「我只是睡懵了，不是失憶了好麼？」

    林正期腦袋後仰，誇張的捂著臉嚶嚶嚶哭起來，「你竟然打我，才好了一天你就打我，嗚嗚嗚~」

    熊熙一頭黑線，靠過去掰開他的手，「我打到你了？」

    林正期「嘿嘿」的笑了聲，「沒，真打到我老子早跟你幹仗了。」

    熊熙一翻身撐在林正期上方，「你要怎麼幹？」

    林正期不服輸的攬著他轉了一圈，改成了壓在他上方的姿勢，「你小子有點兒狂啊？」

    熊熙笑的完全看不出平日的清冷，扯著林正期的脖子往下一壓，在他唇上碰了一下，然後一把把人給推開，並不打算繼續，「刷牙去！」

    「嘁！」林正期被推開了也不惱，他看見熊熙耳朵變得紅紅的，剛才那個樣子分明就是在害羞。

    莫名覺得好笑，他穿著背心短褲從床上跳下去，飛身跳到了熊熙的背上，差點把人給撲跪下。

    熊熙向前邁了一大步穩住身形，兩隻手條件反射的托住了林正期的腿，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的表情，扭頭問他，「幹嘛啊？」

    林正期從身後看著熊熙的耳朵更紅了，調戲完人心情很好，「小時候背你那麼多次，換你背一次怎麼了？」

    熊熙還沒回答，一直在床上坐著目睹了全過程的污婆忽然也一個飛身跳躍，準確的跳到了林正期的腰上，兩隻爪子抓著林正期的褲衩就往下滑……

    一個人仰貓翻的清晨。

    因為起得還算早，兩人吃過早飯以後覺得有些無聊，林正期問熊熙不需要去上課麼，熊熙說學校沒事，於是兩人就約著去樓下小廣場踢球。

    小廣場不算大，晚上會聚集一群大爺大媽的跳廣場舞，現在是上午十點，只有些領著小朋友遛彎的爺爺奶奶在曬太陽。

    熊熙把兩面的路障比劃了一下，「你進這邊，我進這邊。」

    林正期不在意的點頭，這小子的足球還是他教的呢，瞧他嘚瑟的那樣，好像把背光的一面給自己是讓著自己似的。

    熊熙開的球，因為只有兩個人踢，幾乎是一直緊貼著跑的，林正期好長時間沒認真踢球了，熊熙卻一直是經院足球隊的主力，踢了三十幾分鐘比分就已經是4:1了，林正期扶著腰倚靠著路燈杆喘氣，「不行不行，好累。」

    熊熙站在他身前，兩隻手扶著膝蓋，彎著腰仰著頭看他，「這就不行了？」

    林正期頭上的汗還在往下滴，他呼著氣，「再來。」

    「別來了，你這個狀態我怕你猝死。」熊熙拍拍林正期的肩，去遠處把足球給抱起來。

    林正期活動著自己的老胳膊老腿，不滿的問熊熙，「明明都是我教的，怎麼最後都比我玩的好呢？跆拳道也是，打遊戲也是，連足球都一樣。」

    熊熙皺著鼻子想了想，「大概因為是你教的，所以我學的都特別用心吧。」

    心裡一下子就不堵了呢。

    中午回家，林正期從冰箱裡翻出來一盒速凍餃子，跟熊熙說想吃水煎餃。

    熊熙要先洗澡，知道林正期是要拖到晚上才洗的，就讓他先在沙發上休息一下，一會兒他查查怎麼做。

    今天的污婆不知道為什麼心情不太好，林正期逗她的時候也不想搭理，像是失戀少女一樣靜靜的騎著黃色的大狗，小爪子搭在白狗的頭上，整個人劈了個大叉，毫無形象的失落著。

    林正期逗了半天看小貓還是沒反應，去洗了洗手，看著桌板上化凍的餃子盒，想了想自己吃過的水煎包模樣，好像並不複雜。

    他自信滿滿的把包裝給拆了，因為想吃的蘇脆些，在平底鍋里倒了能湮沒半邊餃子的油，聽到油「霹靂巴拉」的響起來了，他端了碗水就潑進鍋里，然後就發現那些油瘋了一樣四處噴濺，他被濺的往後倒退了好幾步，正巧熊熙從洗手間出來，聽見聲音一個健步跑進廚房，拿起鍋蓋蓋住炒鍋，又把煤氣灶給轉到小火上，打開抽油煙機吸菸。

    林正期還貼著牆站著，手背上被飛濺的油滴燎起個泡來，他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疼，跑到水龍頭下打開水龍頭沖洗手背。

    熊熙聽見他「嘶」的吸冷氣，過去看了一眼，轟他出去客廳等著，「我真是太小瞧你了，原來你才是那個能炸廚房的人。」

    剩下的工作被熊熙接手，他穿著運動褲，上身赤著，直接圍了條圍裙就開始做飯。

    林正期中途過去了趟，給熊熙拿了件針織衫讓他套上，「雖然看起來挺性感的，不過家裡沒暖氣你還是別浪了。」

    熊熙洗了洗手把衣服給套上，吩咐林正期，「幫我正正圍裙。」

    「你不是有手麼？」

    「我這不是給你做飯呢？」

    吃人家嘴短還是嘴軟來著？林正期閉嘴給他把系在腰上的圍裙解開重新繫到衣服外面。

    不多會兒，飯桌上擺了兩盤水煎餃，一盤跟飯店賣的那種差不多，一盤……沒有幾個完整的餃子。

    熊熙自覺的把賣相好看的那盤放到林正期面前，自己拿著勺子舀爛成一坨的餃子糊----筷子根本夾不起來。

    林正期心安理得的吃著，還大言不慚的問熊熙，「味道是差不多的吧？」

    「嗯，挺好的。」熊熙比照著之前的幾次黑暗料理，安慰眼前這盤餃子糊只是樣子差了點兒。

    吃完飯兩人坐在沙發上吃水果，林正期手上起了個水泡，他自己拿針用酒精擦了擦，還點了根火柴燒了燒，左手快准狠的把右手手背上的水泡給戳破了，放了裡頭的液體，又用酒精棉棒擦了擦傷口周圍，給自己貼了個透氣創可貼。

    熊熙一邊削蘋果一邊看他動作嫻熟的給自己處理，好奇的問：「為什麼家裡醫藥箱備的那麼全？」

    「高中那會兒不是出去混了陣子麼，經常打架受傷什麼的，就學會備著這些常用的自己上藥了。」林正期說的很是隨意。

    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林正期那時候好像過的挺高興的，熊熙也就沒說什麼。

    林正期貼好了創可貼，拿腳踢了踢熊熙的小腿，「給我切塊蘋果吃。」

    「不是不愛吃麼？」熊熙自己咬了一口，沒搭理他，「要吃自己削。」

    「我這不是受傷了補充一點兒維生素麼？」林正期靠過去打算搶熊熙削好的蘋果。

    結果熊熙看清了他的意圖，飛快的咬了一大口蘋果，然後左手拿著蘋果高高的舉起來不讓林正期夠到。

    熊熙轉頭，嘴裡含著蘋果的一半往湊過來的林正期面前伸頭，林正期嚇了一跳，腦袋往後仰，罵著熊熙，「喂喂喂，你別這麼噁心！」

    熊熙一點不覺得噁心，也不舉著手了，把蘋果往桌子上一放，兩隻手都去握林正期肩膀，非要讓他把剩下的半塊給吃了。

    兩人在沙發上鬧，沙發不遠處的污婆抬起兩隻前爪捂住了眼……

    後面的一周，林正期每天上午都會跟熊熙去小廣場踢球，漸漸的體力上升，也找到些踢球的感覺，有時候周末有些小學生在這邊玩，還會和他們一起分隊踢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