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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閉上眼，剛才熊熙的表情和聲音就不斷重複播放，搞得他根本沒辦法睡著。

    他翻了個身，污婆把自己團成了一個球躺在他旁邊。他伸出食指戳了戳污婆的腦門，「他說你是蠢貓。」

    污婆困了，不想和他玩，被他戳了也不叫。

    「他說他喜歡你這隻蠢貓，因為他喜歡和我有關的一切。」林正期重複這句話的時候莫名的有種驕傲。

    污婆舉起爪子來拍了下林正期的臉，不讓他說話了。

    林正期閉了嘴，再次試圖入眠，可沒過五分鐘，他又睜開眼，衝著污婆說，「他說他喜歡我。」

    污婆忍無可忍的打了個滾背對著這個碎碎念的男人。

    或許因為心裡有事，一向睡眠質量很好的林正期半夜聽到響動的時候醒了。

    迷迷糊糊聽見有腳步聲和關門開門聲，還有沖水聲。

    聲音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林正期卻有些無心睡眠了，他枕著自己的一隻胳膊，側躺著看向門那邊的方向。

    如果熊熙是認真的說出了喜歡自己，那自己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把他趕走？會不會傷害到他的自尊心，讓他以為自己歧視他？

    留他住下？會不會讓他誤會自己接受了他的喜歡？

    那他是接受麼……為什麼想到這件事的時候，自己居然一絲反感都沒有？

    天色漸漸明亮，安靜的清晨甚至能聽見鳥叫，外面又有腳步聲和開門聲了。

    林正期不知道熊熙平時是不是也起夜這麼頻繁，怕他是像上次腸胃炎那樣拉肚子，起床出屋去看了看。

    他身上難得穿的這麼全乎，只是因為一晚沒脫，衣服皺皺巴巴的不成樣子。林正期走到廁所門口，看見穿了藍色平角內褲的熊熙正在撒尿，而因為他的突然造訪，熊熙嚇了一跳，回頭看他的時候尿偏了地方。

    林正期也有些尷尬，「聽見你一直上廁所，出來看看。」

    「沒事，西瓜吃的有點兒多，尿多。」熊熙淡定的轉身洗手，然後拿拖把把地上的不明液體給拖乾淨。

    說起吃西瓜尿多，林正期忽然笑了，「你倒是比小時候警醒了。」

    小時候，熊熙在林正期家睡覺，晚上吃了半拉西瓜撐得肚子圓滾滾的，半夜尿急，夢到找到了廁所，於是酐暢淋漓的……尿了林正期一床。

    那天林正期是被床單上濕漉漉的一片給涼醒的，睜眼就看見熊熙呆呆的跪坐在床邊，一臉愧疚的看著林正期，他知道自己給人添麻煩了，更多的卻是怕林正期嫌棄他髒不和他玩了。

    林正期摸了摸床上的那一大片，掀開被子驚嘆了句，「好小子，真能尿。」

    熊熙腦袋垂的更低了，「對不起……把你床給弄髒了。」

    「這有啥好對不起的，洗洗就是了，我跟你說，童子尿不髒，童子尿是好東西，我同學跟我說他們老家都用童子尿煮雞蛋，一到了下課時間就有賣童子尿雞蛋的大媽拿著個桶去他們教室後面接他們的尿。」

    熊熙好奇的瞪大了眼，「拿尿煮雞蛋？」

    「對呀，說是童子尿能治很多病。」林正期看他低落的神情變得開心了很多，頭疼的又看了眼床單上的那一大片地圖，「你可真能尿啊。」

    那次林正期很有義氣的替熊熙背了鍋，跟爸媽說自己晚上回家沒留神尿床了，林媽媽非說他是懶，晚上不想爬起來尿尿就犯渾，畢竟一個五年級的小孩還尿床怎麼說都有些牽強。

    「那時候你尿了我床上，你一回家我媽就揍了我一頓。」林正期抱著手臂笑著說。

    「那時候我就喜歡你。」熊熙把洗淨的拖把扔了牆角，從林正期身邊走過去，「或許我一直沒搞清楚，但我現在想想，從一開始，我就喜歡你。」

    「拉倒吧，你那時候喜歡我也是喜歡我能帶你玩給你買吃的。」林正期說出這些的時候反倒不那麼尷尬了。

    「沒區別，我現在還是喜歡你帶我玩和我一起吃東西。」熊熙不知道林正期還能不能留他在家裡住，索性破罐子破摔，把能說的話都說了。

    「我們是好哥們，你可以和我玩和我吃東西，但那並不妨礙你找女朋友啊。」

    「不是，我喜歡只和你一起吃一起玩，我還希望能每天睡覺之前醒來之後看見的都是你。」熊熙忽然靠近林正期，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飛快的親了他嘴一下，親完了後退半米遠，「我還喜歡這樣親你。」

    林正期罵了句娘，指著熊熙鼻子說，「你這樣太犯規了。」

    「我犯什麼規？」

    「我什麼時候允許你親我了！」

    「哦……是沒有。」熊熙低頭，食指摳了摳自己眉間，「那你報警吧。」

    「……」林正期罵娘的心都沒了，「你明天滾回學校去。」

    「我不。」熊熙很有膽氣的拒絕。

    「這是我家！」林正期都被氣笑了，他怎麼那麼厚顏無恥。

    只聽見熊熙說了更加厚顏無恥的話，「那你報警吧。」

    林正期簡直想揮拳頭揍他，忍了半晌忍下來，「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上我，這樣很不厚道。」

    熊熙無所謂的聳肩，「你上我也行。」

    「wtf？！」林正期三觀下限被刷新，扶著腦門對他說，「不是誰上誰的問題，而是……我不是gay。」

    熊熙收起笑，神情認真的說，「我也不是gay。」

    林正期要暴走了，「那你他媽的現在是在逗我麼？！」

    「我沒逗你，我不是gay。」熊熙垂下眼帘，「我只是喜歡你，只喜歡你。」

    林正期被這句話狠狠的戳了下心窩子，他不知道怎麼去反駁，只低聲的說，「我不喜歡你。」

    「你喜歡我。」熊熙不知哪裡來的自信，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有病吃藥。」林正期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不想再和他對於這個問題糾結了，抬腳往屋裡走，打算睡個回籠覺。

    誰知道熊熙這傢伙出其不意的又來了一句，「你喜歡我。」

    林正期轉頭要罵他，熊熙照著他嘴上又是一碰，然後一邊跑回書房一邊說著，「你肯定喜歡我，不然我親你你怎麼都不打我。」

    一個晚上，連著兩次被這小子輕薄……

    那是凌晨五點多，整棟樓上睡得香甜的人都被暴怒的聲音驚醒。

    「熊熙，你他媽給我開門！老子揍不死你！」

    第22章

    熊熙的房門從裡頭鎖著，直到上午十點還沒開，林正期電腦在書房裡，他敲門，「臭小子開開門，不揍你，我要用電腦。」

    沒人回應。

    「你小子真是找事兒是吧？趕緊開門！」林正期用力的砸著門，試圖叫醒可能睡暈了的熊熙。

    那扇白色木門被他砸的咣咣作響，裡頭的人卻完全不為所動。

    連污婆聽到響動都跑來蹲在門口，豎起耳朵做出警備狀態。

    林正期心裡忽然一慌，直覺裡頭出了什麼事，他退後兩步，力氣都集中在腳上，一腳踹在門把手下方，沒踹開。

    他又使勁兒踹了腳，踹的才好利索的腳掌震得發麻，總算把門給踹開。

    推門進去，就看見熊熙站在窗邊，窗戶大開著，紗網被他給卸了，熊熙這麼一言不發的看窗外的背景有些瘮人。

    林正期罵罵咧咧的走到窗邊，一把將窗戶關上，「你他娘的放蚊子進來呢？」

    熊熙低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窗外，「蚊子飛不了這麼高。」

    「你這是跟我一哭二鬧三上吊呢？想尋死？這可是十二樓，掉下去嘎巴一下就沒命了。」林正期皺著眉頭看熊熙。

    「我沒想跳。」熊熙忽然笑了下，笑的林正期毛骨悚然的，「我想著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把你扔下去。」

    「……」林正期後退了一步。

    「如果是讓你選擇被我扔下去摔死和跟我在一起活著，你選哪個？」

    林正期很痛快的答，「跟你一起活著。」

    「呵，你看，說要和我在一起也不是很難。」熊熙笑意不達眼底，假的讓人心酸。

    「那是因為你讓我在命和你之間選擇。」林正期解釋。

    「在我和命之間，你選擇了我，這是不是說明我比你的命重要？」熊熙強行扯邏輯。

    「等等……」林正期被他繞的有些亂，覺得哪裡好像不大對。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噁心？」熊熙忽然轉換話題，臉上更是跟結了層冰似的冷淡。

    「放屁，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林正期表情也不怎麼好看。

    「被一個男人喜歡，你不覺得噁心麼？」熊熙一直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眸子裡是細弱的光亮。

    林正期認真的想了想，「說實話，如果是別人跟我這麼說，我肯定揍丫的，但是你這麼跟我說，我沒覺得噁心，只是覺得我們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熊熙逼近林正期，把他逼得後退到牆根上，退無可退。

    「熊熙，我警告你，你再敢對我動手動腳的，我能把你揍趴下。」林正期莫名的有些壓迫感。

    熊熙本來只是想逼他給個答案，聽到林正期這麼說，反倒笑了，他故技重施，飛速低頭的瞬間手牽制住林正期伸出來的拳頭，咬了一口林正期的嘴唇，那一下咬的急，把林正期下唇給咬破了。

    林正期抬起手背摸了下自己的嘴唇，血漬擦在手背上迅速乾涸。

    熊熙背著手站直了身子，「我沒動手也沒動腳，而且，你打不過我。」

    「我操你大爺！」林正期一拳打在熊熙臉上，把熊熙打得向旁邊趔趄了一下。

    他舌頭舔了舔被揍的那邊的腮，感覺嘴裡充斥著血腥味。

    親他一下才換來被揍一拳，挺值得。

    熊熙臉上的笑激怒了林正期，他想自己是不是表現的脾氣太好了，才會讓這小子無法無天的以為他好欺負。

    林正期心裡的火也被點著了，他一個鏟腿把熊熙給放倒，身後就是床，熊熙躺倒的時候拉了一把林正期，兩人一起跌在床上。

    熊熙死性不改的趁林正期摔倒的時候還往他臉邊湊，可這次林正期有防備了，朝著熊熙沒事的那邊臉又是一拳。

    熊熙不還手，仰躺著讓林正期一拳一拳的打，一邊嘴裡呼痛，一邊臉上還掛著欠揍的笑。

    林正期狠狠的打了他幾拳，打的熊熙張嘴往地上吐了口帶血的唾沫才停手，「為什麼不躲。」

    「你要揍我，我躲了你該不高興了。」熊熙好像被揍傻了，明明臉上疼的很，可就是覺得愉悅的想笑。

    「你他媽笑什麼！」林正期覺得他要被這傢伙給氣瘋了。

    「我笑，我想到對付你的方法了。」熊熙笑的更開心。

    「什麼方法？」林正期皺眉。

    「唔，這是秘密。」熊熙一隻手搭在額頭上，「不過如果你親我一下的話我可能會告訴你。」

    林正期下了床站直了身子，朝著熊熙的側腰毫不留情的就是一腳，「親個錘子！」

    他帶著一肚子氣走出書房，一直在門外觀戰的污婆跟他擦身而過時腦袋來回搖擺，最後選擇進了書房跳到熊熙的床上去。

    熊熙一張好看的臉變得有些狼狽，眼角有紅腫，嘴角更是直接流了血。

    污婆善良的湊過去聞了聞熊熙的傷口，伸著小舌頭就要舔舔。

    「邊上玩兒去！」林正期在污婆還沒湊過去的時候一把將它撈起來扔到床尾，又跟嗷嗷叫的污婆解釋了句，「他破皮了你別舔他，會感染。」

    訓完了污婆，林正期把手裡的碘酒和棉棒扔到熊熙肚子上，「自己擦了，別他媽死我這裡給我找事。」

    熊熙把肚子上的東西拿在手裡，溫聲問了句，「看不見，你幫我擦吧。」

    「我怎麼那麼愛看你？」林正期冷笑一聲拎著污婆就走了。

    這一走，直到晚上收攤回家了才再次出現。

    屋裡是很久不見的靜悄悄，林正期以為熊熙去學校住了，心裡有些輕鬆，可好像又輕的厲害了有些不踏實。

    他去洗手間沖了澡，陪污婆玩了會兒，從冰箱裡拿了啤酒和滷肉吃了夜宵，還沒什麼困意，打算玩兩盤遊戲。

    進了書房開了燈，才發現床上大喇喇的躺著個人，他走的時候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模樣。

    藥被他握在手裡，臉色的紅腫已經變成了青紫，嘴角沒抹藥，血凝結成塊在臉上分外明顯。

    林正期有些氣，把熊熙擋著眼睛的手移開，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凌冽，「你吃飯了沒？」

    熊熙睜眼看見是林正期，話沒出口，笑先掛上了，「沒。」

    「沒吃晚飯還是沒吃午飯？」

    「都沒。」

    「你想幹什麼？」林正期覺得頭要炸了。

    他剛洗的澡，頭髮沒擦乾，有水滴落下來砸在熊熙的臉上，看著就像是熊熙哭了一樣。

    「我想你幫我擦藥。」

    「你傷都好了還擦個屁藥！」

    「好了麼？」熊熙戳戳自己的顴骨，「還是疼。」

    林正期蹲到地上，拿過熊熙手裡的藥給他擦臉，紫色的藥水擦在白皙的臉上顯得有些滑稽，林正期自暴自棄的問，「熊熙，我上輩子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啊？」

    熊熙感受著臉上傳來的痛感和涼慡感，依舊在笑，「你不是問我要用什麼方法對付你麼？就是這樣。」

    林正期擰上瓶子蓋，「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