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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熙「哦」了一聲，問回開始的問題，「你怎麼追男朋友的？」

    「我沒追過啊，都是圈裡的人，看對眼了就好，性格不合就分。」王璨隨意的說了幾句，又開始笑，「你也不用追，我賭一百個包子，你哥對你也有意思。」

    熊熙不太相信。

    「真的，直覺，不然他對你那麼好幹嘛，還給你地方住，半夜打遊戲還給你做飯。」王璨肯定的點了點頭。

    熊熙還是不相信，可不礙著他聽了這話高興。

    「哎喲我要瞎了，你居然笑的這麼浪，太嚇人了，餵你快別笑了！這還什麼都沒幹呢，光想想你就這麼蕩漾啊？」王璨看不過眼的拍拍他，「不過你們還沒挑破關係的話，你還是想辦法搬回去住吧，待在一起容易處感情。」

    熊熙還在為王璨說的那句「你哥對你也有意思」高興，胡亂點了點頭，「好，知道了，別說了，他回來了。」

    於是吃飯的時候，他戳著王璨點的招牌豬蹄開始琢磨怎麼搬回去，手下的豬蹄戳爛了，他也想到辦法了，還問老闆要了袋子打包了那個爛豬蹄，爛一點多好咬！

    他對林正期的想法不確定，對自己跟林正期到底該怎麼相處也不確定，對能不能跟林正期在一起更不確定。

    可他總能確定一點，他要去林正期的身邊，因為，他喜歡他。

    對於熊熙搬回來的事情，污婆顯得比林正期更開心，從他收拾床鋪就開始在書房裡來來回回的走，乖巧的蹭蹭熊熙的褲腳然後蹲在一邊安靜的看。

    倒是林正期，熊熙搬進來的時候他還在睡覺，飯都沒吃，拿枕頭捂著腦袋嫌吵。

    不是說下午過來麼，什麼時候十點鐘也算在下午了？

    污婆去林正期臥室幾次，每次也是安靜的在床邊看著，只是最後一次走的時候，這貓忽然嘆了口氣，嘆氣的聲音很大，林正期隔著枕頭都聽見了。

    林正期有些懵，扔開枕頭衝著地上一臉哀傷表情的貓吼，「你為什麼要衝著我嘆氣！搞得跟老子死了似的！」

    他一動彈，污婆的眼睛就亮了，跳到他身上去拿鼻子蹭他臉，似乎想跟他說熊熙回來了，就在隔壁。

    林正期煩躁的下了床，去書房裡看了一眼，床已經收拾好了，熊熙正在蹲著搭那個簡易的衣櫃，聽見聲音站起來，「吵到你了？」

    林正期用力揉了揉已經長長了許多的不再是寸頭的頭髮，原本就睡得亂蓬蓬的頭髮更亂了。

    他沒好氣的問，「不是說下午回來麼！」

    熊熙被他這麼吼也不生氣，笑著答，「想儘快來找你打遊戲，一開完會就來了。」

    「打個鬼遊戲啊！我下午還得去擺攤，哪有時間！」林正期的起床氣持續發作。

    熊熙依舊不惱怒，放下手上的活，往林正期身邊走了走，「那你再去睡會兒吧，不收拾了，我去做點飯。」

    「做飯」兩個字暫時安撫了林正期的情緒，他冷哼一聲，轉身回自己屋，結果就在轉身的瞬間，熊熙拍了下他屁股，帶著意味深長的笑說：「一大早還挺精神的你。」

    林正期渾身上下就穿了個褲衩，低頭看了看身上唯一遮蔽的位置，回頭沖熊熙比了個中指。

    再次同居，和之前的情形差不多，卻又有了許多不同。

    熊熙沒有聯繫銀行，因為銀行不可能給他那樣的待遇和工作時間，於是他每天早上依舊早起，然後裝作上班的樣子回學校，在學校寫寫論文打打球，之前在銀行認識的一些客戶也有請他幫忙做一些理財計劃的，能稍微賺點兒外快。

    因為「銀行一周只需要上三天班」，於是剩下的兩天，他就在家跟林正期呆著玩遊戲，給他做飯以及和他一起出發去學校，一個擺攤一個學習，晚上下了晚自習熊熙再去幫林正期收拾攤位一起回家。

    漸漸的，「兩個帥哥和一隻貓開的那個手機貼膜攤位」居然還有了些名氣，有人發了林正期跟熊熙說笑，污婆趴在桌子上打呼的照片在學校論壇里，不少圍觀群眾抱著勾搭美男的想法去貼膜，因為大多數時候只要林正期自己在，於是他成了主要被勾搭對象。

    林正期還挺樂呵的跟熊熙說原來還能靠色相賺錢，結果熊熙觀察了下真的有不少女生來跟林正期搭話，甚至有些不貼膜的，假裝挑選那些手機套也能跟林正期說半天。

    熊熙不高興了，我一天都跟林正期說不上幾句話，你們哪裡那麼多能聊的？

    於是他去隔壁攤位買了副墨鏡，簽都沒摘掉就掛到林正期耳朵上。

    林正期食指勾了勾墨鏡框，往下一拉露出來眼睛，「這啥？」

    熊熙把墨鏡給他推上去，「夏天紫外線強，戴著護眼。」

    林正期看著月黑風高的漆黑夜色，「紫外線？你逗我？」

    「晚上也有紫外線。」熊熙一本正經的胡說。

    林正期把墨鏡摘了扔到桌子上，「戴上看不清，沒法貼膜了。」

    熊熙固執的又將墨鏡給他，「貼膜的時候再摘下來，戴上很酷。」

    「酷這個詞早就不流行了。」林正期嘀嘀咕咕的，可還是拗不過熊熙，只好把標籤給解下來，戴上墨鏡坐在塑料板凳上，「現在可以給我把二胡了，我要開始賣藝了。」

    雖然是晚上，雖然路燈並不怎麼明亮，可是熊熙發現戴著墨鏡的林正期就像明星一樣閃亮，他真心的說了句，「好看。」

    林正期嘴向上揚，「行吧，你小子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瞎操心。」

    小時候，熊熙自己有媽媽打理衣服，基本上每天都要換洗乾淨衣服，每天穿的都跟前一天不一樣，可是林正期卻是好幾天都穿一件，穿的髒乎乎了才換件衣服。

    不是沒衣服，只是換了林正期他媽沒時間洗，林正期不想給他媽添麻煩。

    熊熙希望林正期跟自己一樣乾乾淨淨的，就每天放學以後回家的時候跟林正期說「哥哥你明天穿那件什麼什麼的衣服吧」，有時候林正期嫌麻煩不搭理他，他就一路上不停的念叨，熊熙這個人，一旦想要做什麼事就會變得特別執拗，林正期通常最後都會答應他。

    只是衣服換的勤了洗的也得勤，不願意讓他媽麻煩，林正期就只能自己洗，洗了幾次還是覺得太麻煩，熊熙再跟他說穿什麼衣服的時候他就臉一拉，「你哥我穿什麼不好看？」

    熊熙最會看人臉色，只要林正期一不高興，他就不會去招他煩，「哥哥穿什麼都好看！」

    林正期滿意了，摸摸他腦袋，「我也覺得是這樣的，所以以後你就別瞎操心了。」

    後來長大了，熊熙懂了些事情，再不去跟林正期提讓他換衣服的事，倒是林正期知道了在外面得乾淨些，不然很沒面子，於是每天都會換衣服，換下來的放在桶里，攢幾天放到洗衣機去洗。

    熊熙覺得林正期戴著墨鏡的樣子依舊還是挺招人的，完全沒考慮過不停有女生路過時轉頭悄悄打量的人還有他。

    他有些心煩，早知道不提早過來了，過來了淨給自己添堵。

    他問林正期，「今晚都沒什麼生意，要不咱們回去吧。」

    「你瞎啊？這不是生意挺好的麼？」林正期納悶的問。

    熊熙就是因為生意好在生氣，又不能跟林正期說，說了林正期得揍他。

    他忽然嘆了一口氣，「咱們收攤吧，回去喝幾杯，我有事想跟你說。」

    他嘆這口氣的神情跟污婆似的，林正期心裡沒由來的被戳了一下，口沒遮攔的問，「你可別跟我說你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熊熙低垂著腦袋，「是有些麻煩，你回去，我再跟你說。」

    熊熙忽如其來的低落嚇到林正期了，林正期站起來，摘了墨鏡收好，「啊，那就收拾收拾回去吧。」

    熊熙原本只是裝的，根本沒什麼要跟林正期說的，可看林正期這麼關心他的樣子，臉上的低落一時竟不知道怎麼收起來。

    他想起來王璨說的，「我賭一百個包子，他對你也有意思。」

    或許，他這麼關心他，也不是只有兄弟情誼？或許他只是像自己一樣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這麼想著，往回走的一路上臉色沉沉，竟然真的有些話想跟他說了。

    林正期看他一直不說話，心情也跟著有些低落，腦補了千百種熊熙可能得的惡疾，只想著一會兒怎麼安慰他「醫學會有奇蹟」。

    直到回了家，林正期去廚房找酒，忽然想到熊熙的酒品不好，喝醉了會獸性大發，於是默默把啤酒放回了冰箱，從柜子里摸出來一個圓滾滾的大西瓜。

    熊熙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飯桌上擺了兩盤切得一點兒都不整齊的西瓜塊，他擦了擦還滴水的頭髮，問林正期，「你去洗澡麼？」

    還洗什麼澡啊，快跟我說你得了什麼病！

    「不了，剛才吹了會兒空調，現在涼快了，咱們先聊聊。」林正期坐到熊熙對面，拿起塊西瓜給自己壓了壓驚，然後才問，「現在跟我說說吧，發生什麼事了？真生病了？」

    熊熙也拿了塊西瓜吃，腦子裡還在組織著要說的話，嘴上敷衍的「嗯」了一聲。

    「什麼病？」林正期假裝很鎮定的繼續吃西瓜，想著不能給熊熙壓力，要表現的淡定些。

    「唔……」

    「難以啟口？」林正期收不住自己的腦洞，眼神往熊熙腰以下的部位瞄。

    這都什麼亂起八糟的……熊熙抽了張紙巾擦嘴，終於開始說話，「不是生病，就是遇到些麻煩，銀行那邊我出了個挺大的差錯，被開除了。」

    「嗨，多大點兒事啊，臭小子你嚇我一跳。」林正期舒了口氣，大口的咬了塊西瓜，「出多大差錯？要賠錢麼？」

    「不用。」熊熙又說，「可是宿舍環境太差，開學住進去兩個別的專業的學生，挺煩人的，我想繼續住這兒……」

    「住唄。」林正期扔掉一塊瓜皮，撿起另一塊西瓜，「你怎麼那麼見外了，小時候跟我要錢買零食的時候可沒拿自己當外人啊。」

    忽然提起這麼一茬，熊熙有些臉紅。

    林正期歪著嘴角笑，「哎喲，你還知道不好意思呢！」

    熊熙咽了下口水，然後說道，「還有，我喜歡你。」

    「吧噠」一下，一粒西瓜籽從林正期鼻孔里噴出來落在熊熙眼前的桌面上。

    沒錯，熊熙看的清清楚楚，是從鼻孔里不是從嘴裡噴出來的。

    他看著林正期在對面嗆得不停咳嗽，抽了許多紙巾狂擤鼻子，連污婆聽到了動靜都跳上桌子扭動著身子玩林正期扔掉的紙團，場面一時亂七八糟的沒法控制。

    熊熙覺得，這真是他有生之年看見過的最糟糕的表白現場。

    第21章

    等到林正期終於平靜了下來，桌子上已經攤了一堆衛生紙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被感動的涕泗橫流呢。

    他直視著熊熙，用小拇指摳了摳耳朵，又問，「你剛才說啥？」

    熊熙遞給他塊西瓜，「你先吃口瓜壓壓驚。」

    林正期推開西瓜，鼻腔里還充斥著甜膩的西瓜汁味道呢，他短時間內不想再看見這玩意了，「我問你剛才說啥？」

    熊熙沉默著。

    面前有兩種選擇。

    要麼，用「我喜歡你家」、「我喜歡你髮型」、「我喜歡你的貓」這種話打個哈哈繞過去。

    要麼，再重複一次。

    他給自己暗暗鼓了個勁兒：不要慫，就是干！

    「我說……我喜歡你家。」熊熙看見林正期明顯放鬆的神情，又接著說，「我喜歡你的髮型，長的短的都喜歡，喜歡你打遊戲時候蹬腿的動作，喜歡你吃牛肉時候大口大口的樣子……我連你的那隻蠢貓也喜歡，我喜歡和你有關的一切，因為我喜歡你。」

    林正期懵了，拍了拍桌面上的瓜，自言自語的問，「這西瓜是澆酒精長大的吧？」

    熊熙被他的樣子逗笑，「我沒醉，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我也記得那天晚上親你的事。」

    「……」林正期抱起桌子上玩紙團的污婆，返身往自己屋走去，「你一定是喝醉了，西瓜別浪費，都吃了再去睡吧。」

    「砰」的一聲關門聲，把熊熙內心的一點兒小期待給砸的粉碎。

    他自嘲的笑了一聲，聽話的拿起桌子上剩餘的西瓜開始吃，「王璨，你欠我一百個包子啊。」

    林正期真的被熊熙給嚇到了，他衣服都沒脫就上了床，托舉著污婆，問她，「你說他是不是中邪了？」

    「喵~」

    「難道他真喜歡我？」

    「喵~」

    「臥槽你不要這麼善變啊，你剛才不是跟我說他是中邪麼！」林正期沒有一絲負擔的欺負一隻不會說話的貓，揉腦袋揪爪子戳鼻頭，戳的污婆打了好幾個噴嚏。

    「算了，你這個文盲，什麼都不懂，就知道賣萌。」林正期把污婆放到床上讓它自己去玩，雙手枕在腦後開始思考。

    熊熙這貨一直挺矯情的，小時候肉乎乎慘兮兮的跟在自己後頭跑，也說過什麼「我最喜歡哥哥」這種肉麻的話。

    或許他只是這種意思？弟弟對哥哥的喜歡？

    畢竟好多年不聯繫，他自己也是差不多的情況，能理解熊熙那種跟著後媽不怎麼受待見的孤單，可能這陣子在一起讓他又覺得有了親情的關懷？

    「我連你的那隻蠢貓也喜歡，我喜歡和你有關的一切，因為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