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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10:12:18 作者: 李息隱
雲盎在外面忙了一天,剛回府,準備先去蘇氏那裡瞧瞧的。蘇氏小產後身子一直不好,不論怎麼說,到底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該給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奈何,半道荷院的桂媽媽卻來說,柳氏病了。
他到底是十分在意柳氏的,立即折了身子,往荷院去。
柳姨娘是在裝病,見著老爺來了,裝得更厲害,一直捂著胸口喊疼。
雲盎坐到床頭,握著她的手,冷俊的眉一直皺著:「白天時不是一直好好的麼?怎麼突然喊起心口疼。」
桂媽媽答得快:「回老爺的話,姨娘早上是好好的,可去給太太請了安之後,回來就不舒服了。」說著抬眸看著雲盎臉色,繼續說,「奴婢沒跟著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雲盎緊抿著唇鋒,聲音也有些冷:「可請了大夫?」
桂媽媽剛要回話,卻被柳姨娘搶先說:「妾身沒什麼要緊的,只要老爺來看妾身,妾身的病就好了一半了。」說著伸手揮退了桂媽媽跟一眾丫鬟,側身依偎在雲盎懷裡,輕聲柔語道,「別請大夫了,省得叫太太多心,以為妾身多膈應她似的,不過請個安,回來竟是生病了。」說著又撫著胸口順氣。
雲盎默了會兒,方說:「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若是心裡還存著氣,就好好歇著。太太也不是那般小氣的人,你不去請安,她也不會說什麼。」
柳姨娘小嘴一撇,抽出帕子擦淚:「老爺疼妾身,妾身心裡明白,可名分上總是隔著,妾身又怎能心安理得地不去請安?」給雲盎拋了個媚眼,又嬌滴滴地垂頭,「老爺,韻娘都快十五了,歲數夠大,可太太至今都沒給她說門親事。」
雲盎確實是累得很了,沒太走心,只答道:「我會去跟太太說說這事,你不用擔心。」然後掀開被褥,悶頭睡了過去。
蘇氏原是等著老爺過了,可等了半天,老爺沒等到,卻是等到了老爺身邊的安富。安富說老爺去了荷院那邊,叫太太別等了,自己歇下。
婉娘聽了安富的話,擱下紙筆,走到母親身邊:「娘,今天女兒給姐姐繡的鴛鴛,您覺得好不好看?」
蘇氏回了神,笑握著女兒的手,颳了刮她的鼻子:「咱們婉娘的手最是巧了,小鴛鴛繡的跟活的似的。」
婉娘低頭,笑得憨憨的:「女兒也是跟娘學的,是娘您教的好。」又道,「娘,您還在月子中,如今身子還弱著,可要早些休息。早春寒著呢,別凍了身子,不然女兒可要心疼了。」
蘇氏心裡甜滋滋的,終於開心笑答:「你呀,平時看著憨憨厚厚的老實得很,今天怎麼這般會說話了?好了,娘沒在生氣,只要你們姐妹好,比什麼都重要。」
婉娘玩弄著自己胖乎乎的手,思考了一會兒,方咬著唇說:「娘,您有沒有覺得,我們實在太好欺負了?我們覺得要一家和氣,可別人卻一再得寸進尺。也都怪女兒,生得不比畫娘美麗靈氣,所以爹不喜歡我。」
蘇氏瞧著小女兒,心裡狠狠一抽,誰在背後嚼舌根的?
第三章
因心裡想著曼娘的婚事,第二日天才將亮,蘇氏便沒了睡意,喚了蘇媽媽進來侍候穿衣,又命大丫鬟春梅去叫曼娘跟婉娘起床。
蘇氏因小產身子有些虛,在床上臥了大半個月,那邊雲老太太為了這事也生了一場病,聽說也是下不得床,還請了城中不少名醫來瞧。
這也難怪,雲盎雲老爺今年已是三十有二的年紀,卻還是膝下無子,幾個妻妾雖都有所出,但還未有生出男丁的。前些日子蘇氏瞧出了喜脈,大夫說很有可能誕下一個男丁,全府上下為了這事著實開心了一陣,可這喜氣還未散盡,蘇氏便小產了。
府上的丫鬟婆子們私下嚼舌根時說,這雲府是被人下了詛咒,雲盎雲老爺戾氣太重,老天這是在懲罰他,叫他斷子絕孫呢。
原本也只是幾個小丫鬟閒聊時亂說的,後來府上大房太太姨娘們有了身孕,但凡是被大夫診斷出為男嬰的,過不多久都要小產,久而久之,這個詛咒的說法也就被坐實了。
蘇氏原本不信這些,可眼瞧著大房閨女一個賽一個地出生可就是生不出兒子,心裡也開始隱隱覺得,或許真是老天爺對老爺的懲罰。
畢竟,老爺能憑一己之力得到如今這般大的家業,那是踏著無數人的屍體得來的。
雲家往前好幾代都是以打鐵為生的鐵匠,全家都靠著經營的一個打鐵鋪過活,雲老太爺逝世將打鐵鋪傳給嫡長子云盎時,雲盎才得十五歲。
後逢天下動盪,雲盎並不甘於只經營這麼一個小鐵鋪,便瞧準時機,找人牽線搭橋,給當時還只是興國公的當今聖上提供軍火,他利用自己鐵器方面的天賦造詣,打造簡便實用的鎧甲跟兵器,全力支持興國公。
後來興國公奪得天下,雲盎便成了整個大興王朝有名的皇商,連杭州刺史劉甫劉大人都要讓他幾分薄面。
要說到這杭州,除了劉府,可就數雲府聲望最大了……
蘇氏剛剛梳洗打扮好,春梅便領著曼娘跟婉娘進來,母女三人一起用了早餐,然後往雲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才出得院子二門,遠遠便瞧見趙姨娘領著蓉娘往這邊來,趙姨娘一身墨綠色的衫子,梳的是平髻,打扮低調得很,明明比蘇氏年輕著好幾歲,這樣看著,倒是被蘇氏給遠遠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