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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56:12 作者: 蘇舜
    周珏聽了這話,心中的厭惡愈盛,若不是想到她是自己母后送來的人,他定是要當場直接發落了。

    「你退下吧,從此,不必來跟前伺候了。」周珏緩著聲音說了一句話,說完又瞥了一眼地上的杜衡。

    杜衡聽了這話,霎那間臉色變得煞白了,她抬起頭正想再分辯一聲,可她抬頭之時,突然看見了周珏的那個眼神,那個冰冷裡帶著明顯嫌惡卻又洞悉一切的眼神。她只覺得胸口一滯,再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為她心裡突然間就明白了,自這一刻起,她之前所做一切努力全都白費了。這麼些年,他不是看不到她的心,他根本就是深深的厭惡著她。他要她從此不必來跟前伺候,已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給了她最大的情面了。

    「殿下……」杜衡哀淒著聲音叫了一聲,此後,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杜衡姑娘,走吧。」年平的聲音慢慢騰騰的,卻是淬著一股子冷意。

    杜衡慢慢直起腰身,又朝周珏叩了首,然後很是艱難地起了身,後退幾步,然後腳步趄趔著往門外去了。

    見得剛剛還是一臉得意之色杜衡竟是失魂落魄般地出了門,門外侍立的半夏等人面上雖是沒表現出什麼,心裡倒是都有些痛快之意了。剛才裡面太子殿下動怒摔碗的聲音她們也都聽到了,這會兒又見得杜衡的神色這般不對勁,她們自然也都猜到這杜衡定是被太子所厭棄了。

    「她話該!」白芍看著杜衡的背影嘀咕了一聲。

    「噓,你們別說了……」半夏忙出聲阻止道。

    第65章

    轉眼間之間,距離謝妙離京已有一個月了。

    這一日,已是深夜時分,毓徽宮寢殿內的周珏突然間自床榻上坐了起來。他睜開眼睛,發現正坐在鮫綃帳內自己的床上,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反應過來剛才是在做夢。

    「幸好只是個夢。」他低喃一聲,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回想一下夢裡的情形,仍是心有餘悸,一絲睡意也沒有了。

    剛才的夢中,他又夢到了謝妙。自謝妙離宮這些日子,一向很少做夢的他,總是做些稀奇古怪的夢,雖說每日的夢境大不相同,可是每次的夢裡都會出現謝妙。

    夢裡,謝妙還住在靈犀軒,每天變著法子來毓徽宮氣他,他都是面上佯裝生氣,可是心裡總是暗暗歡喜著。醒來的時候就想起她已不在身邊了,整個人都變得鬱郁的,提不起精神。

    今日他自夢中驚醒,是因為今日這夢不同尋常,夢裡他看見謝妙進入了一片林子,好似是他們初次在城外相見的那片林子。謝妙著一身窄袖男裝,手挽著弓箭,徑直朝林子深處奔跑著。他先是遠遠地跟在她身後,見她越跑越跑,他有些著急,正準備加快速度趕上去,可是一抬眼就發現了一件很是驚駭的事情,林內突然奔出了一隻吊睛白額的大老虎來,那老虎張著猙獰大口,朝著謝妙的方向撲了過來。

    「謝妙,快回來!」

    夢中,他扯著嗓子高喊了一聲,可是謝妙似是沒有聽到,仍是往前奔去。他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腳下縱起,正待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拉開謝妙,可是腳下竟是一空,他心裡一慌,正待再次縱起之時,他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

    周珏披衣起了床,窗外有月光照了進來,他站在窗前靜立了一會兒,又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案桌之前,伸手拉開了抽屜。那裡面,放著一隻白色的小瓷瓶,那是謝妙送給他的觀音膏。還有一隻人形雕像,從前面看是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翻轉到後面,卻叫人忍俊不住,那木雕的衣服後擺處,竟有條大尾巴。

    「壞丫頭,算著日子,應該是到家已有半個多月了。也不知這些天在做些什麼?進一趟京憋了這麼久,這下回了雲城,該是要四處瘋玩了吧?」

    周珏一邊低語著,一邊用指頭在那木雕像上輕輕摩挲著。

    「不知道雲城有什麼好玩的地方?」片刻之後,周珏又自言自語了一聲。

    說完這一句之後,他突然又想了起來,記得她提起過雲城有個清歡樓的,想來那地方是她經常去的地方。她屢次提到清歡樓的雲墨,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的人。

    依著她的喜好,那雲墨定是個模樣生得好人又有趣的男子吧。周珏想到這裡又嘆了口氣。

    「罷了,只要她每日裡都開開心心的就好……」周珏看著窗外的月光又輕嘆了一聲。

    「可是,明知道放手是為了她好,為什麼心裡還是這麼難受?就像是缺掉了一塊一樣?」

    周珏又自語了一聲,而後,他再不出聲,只是抬眼看著外面的一輪清輝,一定不動似是入定了一般。

    ……

    第二日按例是大朝會的日子,周珏早早起了身去了太極殿聽政。

    朝堂之上,皇帝高坐御椅之上,文武大臣分列左右。周珏站在御座之下的台階之上,一直靜靜地聆聽著皇帝與眾臣議政。

    不多時,有工部官員上前奏事,說的是汛期將至,江南各地河道的疏浚及堤防雖已在幾個月之前開始了,但仍需朝廷派出河堤使者進往江南視察,以防止河道有紕漏或是官員有瀆職之處。皇帝聽後點頭應允,正待指派官員時,抬眼看向一直靜默的周珏,皇帝就對著周珏開口了。

    「太子,這江南多雨,每年汛期的水災也頗多,朝廷已是連年撥款加固河道,可仍是不可避免有水災之患。比如江南的安城,幾乎年年都有水患,百姓為其所累,朕也為之憂心,不知太子對此有沒有什麼想法或是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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