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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55:09 作者: 周執安
    陸辰勛跟她父母的死無關。

    原來真的是這樣。

    包里的手機一直在震動著,她卻像沒聽到一樣,眼神恍惚。

    繼續遲緩又踉蹌地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步履沉重。

    「溫檸。」不知走了多久,高大俊美的男人出現在她的面前,皺著眉,下頜線跟記憶中那人如出一轍的緊繃。

    他開口,好看的心形唇一張一合。

    「怎麼自己跑出來了?手機也不接。我不是要你結束後跟我打電話?」

    「安楚暮。」她抬頭,眼眶濕潤紅澀。

    正文 插pter 237 「溫檸,我知道。因為我就是陸辰勛。」

    「哭了?」安楚暮看著她紅腫的眼眶,皺了皺眉,「顧城佑又跟你說什麼了?」

    「多爾呢?」他抬眼在她身後掃視一圈,並沒有發現多爾的身影,「你就這麼一個人在大街上走?他怎麼不跟著你?出事了怎……」

    話還沒說完,溫檸就伸出併攏的五指,覆上了他的眼睛。

    她的目光落在安楚暮的下頜線和嘴唇處。

    安楚暮的唇瓣漸漸抿起。

    他的眼前是溫檸柔軟的掌心,泛著熟悉的清香。

    他知道溫檸這是什麼意思,她在看他的下頜線和唇瓣。

    她在看陸辰勛。

    「怎麼了?」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他不動聲色地問。

    溫檸聽到這聲音,驀地眼睫一顫,像是剛從一個夢靨中驚醒。

    她拿下覆在安楚暮眼睛上的手,低聲說:「沒什麼。」

    安楚暮看著她低垂著的眼睛,沒再多問。

    「那走吧。」他說。

    *

    車窗外,路燈昏黃,形形色色的車飛馳而過,道路邊的行道樹疾速如影,像後移動。

    溫檸把自己的右臉貼在車窗上,半合著眼眸。

    冰冰涼涼的觸感提醒著她剛剛聽到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在夢裡不會有這樣鮮明的觸覺。

    她閉了閉眼,突然有點想笑。

    如果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話,那她和陸辰勛當初你死我活相愛相殺的糾纏又算是什麼?

    她這兩年來所有低暗的情緒和時光又算什麼?

    陸辰勛的死,又算是什麼?

    「安楚暮,我好像欠我前夫一條命。」她依然半合著眼眸,輕飄飄地說。

    陸辰勛因她自殺,因為他以為自己害死了她的父母,還害的她患上抑鬱症。

    但如今看來,這些都是誤會。

    現在看起來,倒像是她欠他一條命。

    安楚暮一個急剎車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溫檸。」他眸中冰凍三尺,渾身散發著冷意,「你別告訴我你又不想活了。」

    車廂內靜悄悄,溫檸微微抬了抬眼皮。

    半晌,她疲憊地開口:「嗯,有點吧。」

    固有認知突然被顛覆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感覺自己是個蠢到無可救藥的傻瓜。

    安楚暮胸口頓時竄起一陣不可抑制的怒意。

    他冰冰涼涼地看著她,捏著方向盤的節骨漸漸泛白。

    用了極大的力氣忍耐,他最終崩出三個字:「你做夢。」

    然後一腳踩下油門,他以一種極高的車速一路開回了家。

    車子熄火的時候,溫檸仍然是那副疲憊地將頭靠在車窗上的樣子。

    安楚暮眸色深冷,下了車之後拉開副駕駛座車門,直接把她抱下車。

    溫檸也沒反抗的意思,任他抱著,一直到安楚暮將她抱到主臥的浴室,將她放在洗漱台上,然後開始放洗澡水的時候。

    「你要做什麼?」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看你洗澡?你幫我洗澡?」

    熱氣氤氳中,男人轉身,眸色深沉。

    「我今晚沒心情跟你說話,我睡客房。」溫檸將手指從太陽穴上挪下來,緩慢地跳下洗漱台,往門外走去。

    手腕毫無疑問地被安楚暮捏住。

    溫檸回眸,抿唇看他,眉宇間有些煩躁,但她也沒表現得太明顯,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等他開口。

    安楚暮沉默了一會兒。

    「再不說話我就走了。」溫檸淡聲說道,「我有點累。」

    「溫檸。」安楚暮叫她的名字,聲音莫名有些沙啞,「我告訴你,你不欠你前夫一條命。」

    溫檸愣了一下,繼而甩開他的手。

    她像是被觸碰到了情緒的開關,整個人突然激動起來,聲音都尖銳了幾分:

    「你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安楚暮扶住她顫抖的肩膀,眼神有些複雜。

    「溫檸,我知道,因為。」他眼底漆黑如墨,深似寒潭,「我就是陸辰勛。」

    正文 插pter 238 左臉灼痛似火燒,一如當年做整形手術時的感知。

    溫檸眼底的失控陡然褪去,她怔怔地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個子很高,扶著她的肩膀,她微微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下頜線和嘴唇,以及高挺筆直的鼻樑輪廓。

    熟悉又陌生。

    良久,她開口,眼神和聲音都很平靜,無波無瀾:

    「陸辰勛出車禍那天,我趕到醫院,醫生當場就告訴我,他一定會死。」

    溫檸推開他,抬眼望進他幽深晦澀的眼睛,聲音冷了幾分:

    「安楚暮,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擔心我的心理病,但是你也不要這麼騙我,這真的很過分。」

    「溫檸。」安楚暮低沉沙啞地開口,目光深沉,「自從我決定跟你離婚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不管我死了還是活著,我都只能讓你認為我死了。」

    溫檸的目光頓時怔忪了一下,眼皮微斂。

    「那天我看著你自己一腳踩上打碎的瓷片上面,我才知道在這段關係里,你有多煎熬。你狠不下心來殺了我,所以你恨你自己。」

    「你動不了手,我可以幫你。所以我自己製造了那場車禍。」安楚暮不咸不淡地繼續說著,目光平靜,「因為也許我死了,你就不會那麼討厭你自己。」

    「所以,」他頓了頓,正準備繼續說下去。

    一聲清脆的聲響兀自響起,安楚暮愣住,喉嚨里的字眼沒再發出。

    「啪----」

    手掌狠狠落在男人左臉上的那一刻,溫檸眼眶裡的眼淚同時掉落下來。

    她的掌心都在顫抖,抿著唇堵住在喉腔破土而出的哽咽,她拉開門就往外跑去。

    門框被女人猛力拉開,狠狠地撞擊在浴室的牆壁上。

    她的裙角一閃而過,最終消失在他的視線。

    安楚暮眸光黯了黯,左臉後知後覺地泛起疼痛。

    灼痛似火燒,一如當年做整形手術時的感知。

    當時躺在手術台上,醫生告訴他,他原本的皮囊已經被傷害到無法修復,只能重新換一張面孔時。

    他就知道,他將徹底跟過去的一切告別。

    過去的身份,過去的成敗喜怒,過去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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