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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55:09 作者: 周執安
她想了想,再次抬眼望向安楚暮時,目光真誠,帶著理解和同情的善意:
「年紀大點也沒關係,你既然是我哥哥認準的人,我不會嫌棄你的。」
看著男人越來越黑的臉,溫檸又思考一下,補充道:
「我前夫年紀也比我大挺多,你看,我們不還是結婚了嗎。」
「他只比你大七歲。」男人似乎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嗯嗯,大七歲。」溫檸拿起床邊的一個枕頭,墊在自己的腰後,模樣懶懶的,「我還不是愛他愛得死去活來。」
語氣輕飄飄的。
她說後半句話的時候姿態太隨意,似乎是一句平平淡淡的寒暄。
內容卻沉重到牽扯到生死。
安楚暮的神經卻驀然一個抽痛。
他沉默了一下,拉起床上的被子蓋在溫檸身上。
「他也愛你愛得死去活來。」他低聲說。
溫檸抬了抬眼皮,面色寡淡。
「他沒那麼愛我。」她的手指隨意地在潔白的被單上塗塗畫畫,「我小時候去倫敦找他,他很少理我。長大了我跟他結婚,婚後生活也挺不美滿的。」
安楚暮站在她的床側,薄唇漸漸抿成一條直線。
她覺得他沒那麼愛她。
他還真不知道,溫檸會這麼想。
「男人和女人表達愛意的方式不同。」他開口,嗓音有些低啞,「所以你才這麼覺得。」
溫檸在被單上塗塗畫畫的手指停住。
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落下一片陰影,眼瞼微垂,她看起來有些不開心。
這樣的表情,安楚暮曾見過很多次,在兩年前他們結婚後的那段時間裡。
鬱鬱寡歡的溫檸。
他的心臟突然像是被揪起一樣,疼痛感從最底部蔓延至他的每一個血管。
「他要是真的愛我,就不會在離婚那天出車禍了。」
她長發掩面,聲音低低小小,像是在呢喃。
血液凝固。
安楚暮手背上的青筋漸漸凸起,太陽穴跳得厲害。
密密麻麻的綿長的疼痛後知後覺地貫穿他的全身。
安楚暮閉了閉眼,正準備把一切都跟她說清楚,溫檸突然揚了揚嘴角,抬頭看著他笑。
「我困啦!不說他了!」
她挪了挪身體,躺在了枕頭上,乖巧地將自己身上的被窩掖好。
眯起眼睛,她看了身側的男人最後一眼,軟軟糯糯地說道:「安楚暮,晚安了啊。」
安楚暮的喉結滾了滾,在她閉上眼之後,仍然站在她身側。
良久,他低聲說了句:「晚安,檸檸。」
然後他關了燈,朝房門外走去。
黑暗中,原本揚著唇角躺在床上的女人眉睫輕顫。
緩緩睜開眼睛,眼眶掛著晶瑩的水珠。
正文 插pter 207 「安先生,早啊。」
輕紗籠罩著的窗外,依稀可見繁星與彎月,星星點點的微弱光亮倒映在溫檸泛著水霧的眼睛中。
她心裡一陣煩躁,下意識地去摸平時放在床頭的安眠藥。
然而撲了個空,她這才想起這不是她家。
也不會有安眠藥。
咬了咬唇,溫檸又翻了個身,盯著窗外的夜色看,唇邊的弧度有些無奈。
今晚說不定又要睜眼到天明了。
*
第二天早上安楚暮很早就起來了,依舊是一身筆挺的西裝,他不疾不徐地走下樓,邁步到廚房之後,打開冰箱門,拿出兩個雞蛋,幾個麵包片,還有一盒牛奶。
將麵包片放進烤箱之後,他倚在廚房的玻璃門邊看平板。
平板上是溫氏這兩年的一些資料和數據,安楚暮看著看著就擰起了眉。
希爾利用自己的關係幫溫檸找了太多客戶,其實溫氏內部有很多隱藏的漏洞和不足,但是因為利潤率擺在那裡,所以高層內部也怠於整改。
長期來看,這樣的發展是不健康的。
烤箱發出叮咚響聲,安楚暮抬眸,吐司片已經新鮮出爐。
他把平板放在桌子上,又將雞蛋下鍋,幾分鐘後,吐司雞蛋牛奶的組合精緻擺放在托盤裡。
安楚暮端著托盤走出廚房,將它放在桌子上之後,準備上樓去叫溫檸下來吃早飯。
抬眼的時候,卻發現妝容精緻衣著妥帖的女人赫然出現在二樓的長廊處。
她的手肘撐在長廊的扶手處,一隻手托著自己的左半邊下巴和臉蛋。
她笑得甜美,看到他望過來,還衝他擺了擺手:
「安先生,早啊。」
耳垂處的小巧的心形耳墜閃閃發光,隱匿在栗色的柔軟長發中,精緻動人。
很漂亮。
安楚暮的喉結不動聲色地滾了滾。
想到她的腿可能不方便,他走上樓梯。
「腿可以走路了嗎?」安楚暮在她的身側站定,低低沉沉地問。
溫檸偏頭,沖他抿唇笑了笑:「可以啦。」
一邊說她一邊將左腿抬起又放下,還在木地板上來來回回點點踩踩了一番。
「那就好。」安楚暮看了一眼她的足踝,好像紅腫已經褪去,確實應該是沒事了,「下去吃早飯吧。」
溫檸點了點頭,跟著安楚暮走下樓。
今天是個大晴天,陽光透過客廳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可能是因為昨晚失眠的緣故,溫檸覺得那陽光有些刺眼。
她其實很沒精神的,所以今天才畫了個很精緻的妝。
不然黑眼圈可能要掉到地上了。
抿了抿唇,溫檸穩住自己有些晃蕩的身體,伸手稍微擋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怎麼了?」安楚暮發覺她的一樣,停在了她身側,目光掠過她一張微皺的小臉。
這才發現她好像有些疲憊。
因為她化了個很精緻的妝,所以一開始他沒有注意到。
眼睛有一點腫,黑眼圈也有些明顯。
「昨晚沒睡好嗎?」他問。
溫檸眨了眨眼睛,拉開餐桌座椅。
「這都能看出來?」她的語氣有些驚訝,「看來我的化妝技術有待提升啊。」
正文 插pter 208 她用一層很強硬的軀殼包裹著自己,上面全都是刺。
安楚暮擰起了眉,看著她不咸不淡滿不在意的樣子,聲音冷了冷。
「溫檸,別轉移話題。」
本來是在問她昨晚的睡眠,她硬是轉了個彎扯到了化妝技術上。
想繞過這話題?當他這麼多年談判桌上的經驗都被狗吃了?
「好嘛。」溫檸撇撇嘴,「是沒睡好。」
她用刀在煎得精緻的荷包蛋上劃了幾下,然後叉起一塊送進嘴裡。
見男人一直深深沉沉盯著自己瞧的樣子,她覺得嘴裡的蛋吃起來都怪緊張的。
咽下那口雞蛋,她有些心慌慌地補充道:
「我認床嘛,你家的床我睡得不習慣。」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慫,可能是因為安楚暮的目光太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