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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55:09 作者: 周執安
雖然他們陪在她身邊的時間很少,但是她知道他們是愛她的,支持她做一切想做的事情,讓她自己選擇自己的生活。
爸爸媽媽很相愛,相愛到甚至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過多地占用兩個人的時間。她羨慕他們的愛情,同時也有自己的心酸和難過。
那個時候陸辰勛出現在她的生命里,寵她縱容她,亦父亦兄地給了她很多溫暖,她從父母身上得不到的寵愛和溫情,他都給了她。
因此這個男人註定在她的心上烙上一個經年不散的烙印,無論是作為親人,還是作為情人。
可如今,他卻成了殺害她父母的兇手。
為什麼會這樣。她真的好累。
不想再去深想,溫檸慢慢地閉起了眼。
總覺得頭部有一根神經傳來細微又綿長的疼痛,她被那股疼痛牽扯著,眼睛緊閉,眉頭皺起,唇蒼白地抿起。
意識模糊中,她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抱起,然後那個男人身上獨有的海洋般的清冽氣息將她包裹。
因為頭部實在是太過沉重,她只是象徵性地掙脫了一下便沒了動作,任他抱著,身體觸碰到床褥的柔軟,她感覺到他幫她蓋好了被子。
然後她聽到了浴室嘩嘩的水聲。
溫檸頓時就清醒了,從床上爬起來,連鞋子都沒穿就往房間外跑。
她絕對不能在清醒的時候跟他睡在一起,他們是仇人,是互相傷害你死我活的關係,睡在一起怎麼像話。
腳板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急促又凌亂。
臥室太大,她跑了很多步才跑到門口,手剛碰到門把,肩膀就被按住了。
裸露的肩膀處傳來濕潤感。
髮絲滴水的男人赫然出現在她面前,他裸上身,下身只繫著一條簡簡單單的毛巾。
胸膛上沾著水珠,一塊塊肌肉堅固冷硬,泛著水光。
他看著她,目光幽深。
正文 插pter 167 男人的話就算不是在床上說的,也不能信。
然後溫檸聽到門從外面反鎖的聲音。
毫無疑問,這是這個男人讓傭人幹的事兒。
「我想出去。」溫檸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慌亂和薄怒,語調儘可能的心平氣和。
陸辰勛鬆開按著她肩膀的那隻手,卻像沒聽到她說的話似的,走到浴室里拿了一條毛巾,漫不經心地擦著自己的頭髮。
「我、要、出、去。」溫檸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重複她的意思。
陸辰勛看著她鮮活生動的一張生著氣的小臉,唇角勾起。
這幾天溫檸在他面前,要麼就是沒表情,要麼就是不看他,更難受的時候會用那種譏誚又冰涼的眼神看著他。
今天晚上這副生動的表情,他很久沒見過了。
上次見可能還是在他們的熱戀期。
「你笑什麼?」溫檸心裡著急著出去,看著他非但沒反應,竟然還勾唇輕笑,更加煩躁惱怒。
「笑你可愛。」陸辰勛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略微鼓起的腮幫,然後往房間內部走去。
溫檸一怔,隨即五指漸漸收緊,指甲嵌入掌心,痛感蔓延。
她心裡的那些惱怒和焦急漸漸變成了悲憤和無助。
她真的不知道,在這麼多事情發生之後,這個男人是怎麼做到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調笑的。
她慢慢往房間內部走去,陸辰勛已經換好了衣服,修長的手指正扣著襯衫上的倒數第二顆扣子。
側臉刀削般精緻,身材筆挺頎長。
薄唇微抿,氣質清貴,全身上下透露出上位者的高傲。
也是。
像他這樣的男人,想對她這樣柔弱渺小的女孩做點什麼,她根本無力反抗。
他已經不是那個對她百依百順的哥哥了。
「不是很累嗎?怎麼不繼續睡覺?」陸辰勛走到她面前,眸光里還有剛剛沒有完全褪去的笑意。
「你不是說,除了放我走,什麼都可以答應我嗎?」溫檸垂眸,做著最後的掙扎,「我不想睡在這裡,我想出去。」
陸辰勛眼底的笑意慢慢地涼了下來。
他揉了揉女孩的頭髮,低聲說:「就今天一晚。」
溫檸唇角扯出一個嘲諷又冷漠的弧度。
呵,她就知道。
男人的話,就算不是在床上說的,也不能信。
溫檸在大床上找了一個很小的角落,背對著陸辰勛,身體蜷縮成一個小蝦米。
原本亮著的燈熄滅了,房間裡一片漆黑,只有透過窗簾灑進來的點點月光。
被子被微微掀起,男人身上特有的清冽氣息將她包圍。
溫檸背對著他都知道陸辰勛離她有多近。
她閉了閉眼,身體又往床邊縮了縮。
陸辰勛見她已經到大床的最邊緣,眼看著就要摔下去,微微皺眉,長臂一伸就把她撈到了正中間。
女孩柔軟嬌弱的身軀緊緊地貼在他堅硬的胸膛上,他的眸色頓時一暗。
溫檸猝不及防被他撈了個滿懷,腰部被男人的手臂牢牢控住動彈不得,只能睜大眼睛小腿使勁地胡亂踢著。
感受到他的異樣,溫檸的聲音陡然尖銳了起來:「陸辰勛你要是敢碰我就……」
話還沒說完,男人似乎極度忍耐的聲音就打斷了她:
「再踢我就真上了你。」
正文 插pter 168 「你的枕頭下面有一把槍。」
溫檸頓時噤聲,小腿沒敢再亂動,僵硬地屈起。
陸辰勛輕嘆:「僵成這樣,這麼怕我碰你?」
「你放開我!」溫檸冷聲說,伸手去掰他摟在她腰上的手。
陸辰勛也沒強求,任她掰開自己的手,然後又看著她縮成一團滾到角落。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只隱隱聽得見女孩輕微的呼吸聲。
帶著劫後餘生的慌亂。
「檸檸。」男人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似乎喊著千絲萬縷的無奈,「這些天你跟我說的話很少,每一次說話都離不了一個『放』字。」
「『你放開我。』『你放我下來。』『你放我走。』」陸辰勛複述著她曾經說過的話,語調卻平淡,聽不出情緒,「每一次說這些話的時候,你都恨不得在嗓子眼窩裡都裝一把冰刀,聲音目光無一不是冷冷的。」
溫檸背對著他,貝齒漸漸地咬上唇瓣,攥著被子的手指發緊。
「這幾天發生的這一切連我自己都覺得恍惚,所以總是忘記了,你有多恨我都是應該的。」男人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也忘了為你想一想,待在自己的仇人身邊,有多難以忍受。」
「我本來覺得,把你交給誰我都不放心,只有自己親自寵著,你才能平安喜樂地過完這一生,卻很晚才意識到,我自己也許就是你這輩子最大的不開心。」
淚水浸濕在被單上,溫檸壓抑著喉嚨出呼之欲出的哽咽,閉上了眼睛。
「寶貝兒。」陸辰勛的聲音格外的溫柔,帶著無奈又帶著一些不知名的輕鬆,「你的枕頭下面,有一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