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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55:09 作者: 周執安
溫檸依然沒看他,只是喃喃:「你的手好涼。」
陸辰勛怔了怔,落在她鎖骨的手指抬起。
他把她的扣子一粒一粒扣好,然後平靜地開口:「我帶你回去。」
「溫家就在流川。」她攥著那盞小夜燈,低著頭,長發掩面。
這是在……拒絕他?
陸辰勛面色涼了幾分,卻伸手將她遮住面頰的長髮別在耳後,動作溫柔。
「別鬧了,你已經嫁給我了。」他淡淡地說,「陸家才是你的家。」
「回倫敦,乖乖披上婚紗完成婚禮,嗯?」
他無名指處的婚戒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銀白色的光。
「我是你的一隻寵物嗎。」溫檸的目光從他的婚戒上收回,仰起臉看著他,眼瞳乾淨又天真,「寵了四年,扔了八年,現在又想寵了所以不擇手段欺騙我,擾亂我本來安逸平淡的人生。」
「溫檸,別說讓我生氣的話。」陸辰勛皺眉,指腹擦過她的唇瓣,「跟我回去。」
溫檸置若罔聞,偏頭避開他的手指繼續說:「你知道我那八年一個人在溫家是怎麼過的嗎?我痛經痛到死的時候你在哪裡?你就那麼忙連個連個生日都不陪我過?我坐十幾個小時飛機去找你而你把我晾在一邊自己開會?」
「然後等我有了男朋友想要好好生活的時候,你又出現在我的生活中,讓我活在你編織的謊言裡,什麼都依著我寵著我引誘我愛上你,你想做什麼?補償那晾著我的八年嗎?」
正文 插pter 153 別想再跟你的竹馬哥哥有什麼久別重逢的感人故事。
陸辰勛站在一片黑暗之中,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他這個人,一向心思縝密,殺伐決斷,做過的事很少會回過頭來後悔。
但他確實後悔了一件事。
就是離開流川回到倫敦重返陸家的這八年,冷落了溫檸。
那時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一心想要將他二叔拉下來,為父母報仇。
而溫檸那時還只是個小女孩,他沒想過,也不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思。
等到他終於把他二叔拉下來,發現了自己對溫檸特殊的感情的時候,她已經疏遠了他,甚至已經交了男朋友。
這期間的陰差陽錯,真是趕得上一場跌宕起伏的戲劇了。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但身居高位久了,做的事多了,他早已不信命。
他只相信自己,他只知道,他要的東西,不擇手段都要得到。
於是他騙了溫檸。
「那八年是我不對。」他坐在她的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我用以後全部的人生補償你。」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他稍微低個頭道個歉,隨便哄哄她,她就心軟得一塌糊塗。
眼眶裡淚水翻湧,溫檸偏過頭去,不想看他。
陸辰勛攬過她的肩膀,修長的手按住她的後腦,將她按在自己的懷裡。
「跟我回去,嗯?」
回去回去,說的輕鬆,他以為誰都像他那樣做錯了事還淡漠自然得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溫檸一陣氣血上涌,不知道哪裡突然爆發出一股大力,猛地一推,居然真的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
然後她抱著被子往後縮了很多步。
「辰勛哥哥。」她唇角掛著譏誚的笑,「你就這麼自信,我會回去乖乖做你的新娘?」
「溫檸。」他的眸底墨色翻湧,像是暴雨前的天空,「在法律上你已經是陸太太了。」
她看著他這副強硬的樣子更來氣,脫口而出:「現在離個婚又……」不是什麼難事。
話還沒說完,唇就已經被堵住了,男人的氣息湧入她的唇齒、鼻腔,兩個人的呼吸混亂地交纏。
最後陸辰勛在她的唇瓣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然後離開她的唇,深深地凝視她一雙慌亂的眼睛。
「我寵你是有底線的。」他的聲線很淡,卻莫名帶了一種壓迫感,「以後不要再說那兩個字。」
「你也說了,我這個人不擇手段。」他勾了勾唇,笑意淡然,「你既然已經是我的人,就別想再跟你的竹馬哥哥有什麼久別重逢的感人故事。」
「你知道的,我什麼都做得出來。」他的眼神溫柔地看著她,說出來的話卻讓她背脊發涼。
她塵封已久的委屈驀地像是被人拉開了閘,在他溫柔又冰涼的眼神中愈發泛濫成災。
「你憑什麼凶我……」她明明不想哭,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做錯事的明明是你,為什麼要我承擔後果……」
「本來城佑今天就要送我回倫敦,顧叔叔來安慰我,他說他和城佑都不會怪我,還要我把顧家當作娘家,開開心心地嫁給你……」
「你知道我聽了這話有多難受嗎?明明他們有權利指責我,但是卻反過來安慰我……」
正文 插pter 154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跟不跟我回去?」
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又軟又細,從小她就喜歡這樣,邊哭邊生氣,殊不知這樣生氣一點氣勢都沒有,反而像在撒嬌。
陸辰勛周身的冰涼氣息迅速散去,他看著她梨花帶雨的小臉,儘量放柔聲音說:「嗯,做錯事的是我,你別哭了。」
「那八年我不該冷落你,不該讓他接近你。但是我不後悔在你失憶之後騙你。」
「如果我不騙你,你現在嫁的人就一定不是我。」他眸底又重新蒙上一片冰涼,並且愈來愈冷,幾乎要掉出冰渣,「而我一想到你披著婚紗挽著別的男人的樣子,就忍不住拔槍殺人。」
「你沒有錯。」他面色平靜了下來,「錯在我。錯在我離不開你。」
他站起身,伸手掀開她身上的被褥,然後傾身攬住她的肩膀和腿部,想要將她抱起。
「我們走吧。」他聲音輕卻有力。
溫檸看著他的面容,一陣怔愣。
近看才發現,他眼底的青色還有眼眶裡的血絲。
這幾天他一定是沒有休息好。
她心一軟,忍不住就想伸手去勾他的脖子任他抱著自己離開。
然而腦海里卻突然出現顧叔叔今天下午對她說的那些話。
「檸檸,你再在流川留一天吧。」
「我得了肝癌。想多看一眼自己的干閨女。」
她頓時咬緊了下唇,身子微微一動,本能地反抗著他抱她的力量。
本來女孩反抗的力氣不足以對男人構成任何的威脅,但是這個細微的動作卻讓陸辰勛眼前莫名一黑。
腦部熟悉的疼痛如潮水般洶湧著襲來。
暴戾又邪肆的聲音不停地在他的腦海里迴蕩,叫囂著要取代他。
陸凜深。
他閉了閉眼睛,太陽穴突突地跳。
他放開了攬著溫檸的手臂,修長的手指摸上自己的西褲口袋。
那裡面是一支鎮定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