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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55:09 作者: 周執安
    有些話的意思她不想知道,也沒興趣去猜。

    或許他捏她下巴的時候,問她「你就那麼喜歡他?」,只是一時興起而已。

    只不過是太無聊,逗一逗這個好脾氣的老同學,

    年輕有為的顧公子,腦子裡在想什麼,所作所為是什麼意思,她不敢妄自猜測。

    以後離得遠遠地就好了。

    溫檸沒有看他,拉開椅子,走到sunny身邊,眉眼又溫軟起來,輕輕地撫摸著,溫聲哄著:「我要走了,你要乖乖吃飯哦。」

    小腹的疼痛又泛濫起來,溫檸咬了咬唇。剛剛吃了點熱的東西本來好了些,現在怎麼又開始痛了。

    可能是今天在山上吹了一下午涼風,來古堡的路上,顧城佑車開得太快又開了窗,寒氣進了腹中。

    她身子骨太寒,又來了月經,這樣折騰怕是會疼一晚上……

    擰著眉,溫檸慢慢地起身,等會去醫院看一看吧。

    剛站起身,一陣更強烈的痛感又襲上她的小腹,她晃了晃,眼前的景物開始被黑色暈染。

    顧城佑從她離開餐桌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盯著她看,察覺到女孩的異樣,他迅速衝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溫檸,你怎麼樣?」

    又一陣疼痛襲來,溫檸忍不住蜷起自己的身子,好疼,真的好疼,她不知道要怎麼辦,就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唇,手指揪著自己腹部的衣料,指尖發白。

    意識漸漸模糊起來,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只是她聽不清。

    懷裡的女孩額頭已經沁出了汗,整個人都快縮成了一隻蝦米,臉色白得嚇人,閉著眼睛一言不發,只是不停地模模糊糊地喊疼。

    顧城佑心口一緊,抱起她迅速往古堡外停著的邁巴赫走去。

    她這個樣子他曾見過。

    初二的時候,為了捉弄她,他曾把她爸爸送給她的手鍊扔到學校游泳池裡。

    她當時一言不發,毫不猶豫地跳進水裡去撿。

    撿上來之後,全身濕透的她如同之前幾萬次捉弄一樣,沒有質問他沒有跟老師告狀,只是一眼都不看他,緊緊地攥著手鍊往家跑。

    他看到她垂下的眼眸中的晶瑩淚花,一顆不成熟的心也顫了顫,不放心地跟上她。

    她原本是一路小跑,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步伐越來越慢,再到後來,她好像特別累,扶著路邊的圍牆走,好像整個人都在顫抖。

    然後她暈了過去,他衝上去的時候,發現她的紅格子裙上早已暈染開的大片血跡。

    送她去醫院的之後,他才第一次知道,溫檸的身體天生就比較寒,也第一次知道,有的女孩子有痛經這個坎。

    更知道,溫檸要是痛經起來,那得有多痛。

    顧城佑一雙一向漫不經心的桃花眼中染上大片的恐慌,他將車內的空調溫度調到最高,在車上找了一個小枕頭。

    「你別咬自己的嘴唇。」顧城佑伸手撬開她的唇,將柔軟的枕頭塞進她的唇里,「咬這個。」

    他看過溫檸因為疼痛把自己的唇咬出血的樣子。

    踩下油門,將車速提到儘可能地快,邁巴赫在愛丁堡的秋夜疾馳,奔向離古堡最近的醫院。

    車停在醫院門口的時候,溫檸整個人已經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一動不動,只是劇烈地顫抖,面頰邊的髮絲已經汗濕,快要滴出水。

    感覺到有外力在拉她,溫檸哽咽著牴觸:「我不要動!」

    一動就好痛!像是有一把尖銳的刀毫不留情地刮著她的小腹!為什麼會這麼痛!

    顧城佑的心仿佛被一隻手揪住,女孩身體已經是冰涼冰涼的,滿臉都是汗珠。

    他咬咬牙,還是使了把勁把她蜷縮著的身體拉開,抱著她往醫院跑。

    那一瞬間女孩尖叫出聲,掐著男人的手臂,指甲深深地嵌入他的肌膚。

    正文 插pter 124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喝了再睡。」

    顧城佑的脖頸處被劃出一道長痕,淺淺的血漬滲出。

    他只是微微動了動眉,然後把懷裡的女孩抱得更緊了些,似乎想要把身體的熱量都傳遞給她。

    「溫檸,你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

    餵過溫檸吞下止痛藥之後,她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額角臉頰旁的髮絲悉數汗濕,黏在她蒼白似紙的臉上,雙眼緊緊地閉著。

    顧城佑看了她良久,坐在病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目光縹緲,看著她清秀的五官,又仿佛在看那個讀初中穿著校服背著淺藍色書包的小女孩。

    那時他覺得奇怪,一般那個年紀的女孩都喜歡明亮的顏色,或是鮮艷的紅,或是明俏的黃,或是公主心的粉色。

    她卻鍾愛冷色,藍色,藏青色,白色。

    他曾問她為什麼,她笑得跟那些冷色一樣,禮貌而疏離:「我也不知道。」

    她的眼睛瞳色很淺,給人清澈感,眼睛雖然很大,形狀卻讓人感到很憂傷,垂下眼眸的時候,看著她尖尖的下巴,很容易就聯想到楚楚可憐的隱忍這樣的詞句。

    那時他不知道她這么小的女孩,又家境優渥,隱忍從何而來。

    直到那次送痛經的她去醫院,他拿著她的手機想要打給她的父母,她出聲阻止時,他才明白這沉沉的隱忍背後的因果。

    「你生病了,不通知你父母,誰來照顧你?」他當時覺得奇怪。

    女孩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落下一片陰影。

    「打不通的,他們在國外旅遊,待會我自己回去就好。」

    他看著她緊緊絞在一起的手指,聯想到學校的各種需要邀請家長的活動,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她的父母,頓時明白了。

    「他們從小就不管你的嗎?你一個人住?」他的聲音帶了薄怒。

    「沒有,只是我上初中時候他們出去的比較頻繁。」溫檸抬頭望著他笑了笑,有些牽強,「家裡有李媽給我做飯啊,也不是一個人住。」

    「別笑了,醜死了。」明明不想笑還笑給他看。他皺著眉,心裡把她那不負責任的父母罵了千遍萬遍。

    女孩子不是更應該寵嗎?哪有初中就把自己女兒一個人扔在家的父母?還不如不生。

    那天把她送回家之後,他又回到了學校游泳池邊,對,就是那個他捉弄她,扔她手鍊的游泳池,一個人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他想起初中第一天入學的時候,看到這個穿白色碎花裙的小女孩,皮膚白白的,像個瓷娃娃,挺好看。

    只是她太過安靜,只喜歡畫畫或者默默看書,根本不理他,他就想做些什麼引起她的注意,於是就開始各種惡作劇。

    但是這女孩脾氣好像好得過分了,每次惡作劇完,他正等著她上來掐他的脖子跟他打一架,她卻只是自己垂著眸離開,或者是自己找個角落默默哭。

    他對她更好奇了,愈發地想惹她生氣,玩笑也越開越大,比如這次的扔手鍊事件。

    看著她暈倒在路邊的時候,他第一次感受到心疼。

    可能以前也有過,以前捉弄她之後看她不說話的樣子,也會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只是這一次,就不單單是不舒服了,而是真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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