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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55:09 作者: 周執安
陸離一雙濁眼似乎晃動了一下,只是瞬間就閃過了,他冷笑著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好侄兒,那麼今天我就送你去見你父母怎麼樣?」
陸離拄著拐杖,又走近了陸辰勛一些,他俯下身,將唇貼近他的耳邊,帶這些詭異的笑意:「反正,十二年前你就本該如此。」
正文 插pter 68 「別哭……我沒事。」
「呵。」一聲陰柔的輕笑從門口溢出,金髮碧眼的俊美男人左臂搭著一件米色大衣,右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槍,從玄關處走來,身後跟著一大群手臂上紋著黑手黨紋身的黑衣男人,「居然敢用槍指著我家寶貝,你們真是----」
「活、膩、了。」希爾眼中一片陰涼,妖艷的唇一張一合,一字一頓地說道,尾音拉長,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
黑衣人瞬間紛紛竄入別墅內,接著是此起彼伏的槍聲,希爾迅速將左手上的防彈衣蓋在被綁在椅子上的女孩的身上,解開她身上的繩子,抱著她大跨步向門外走去。
「師兄……」溫檸猛然扯出他肩膀上的衣衫,一雙紅腫的眼睛盯著希爾,「幫我救救陸辰勛好嗎?」
他腿部中了一槍,不知道傷到哪裡,又流了那麼久的血……
「寶貝。」希爾看著她,聲調有些涼薄,「黑手黨和陸家是競爭關係,我沒有理由救他。更明確的說,他死了,對黑手黨來說是很好的事情。」
溫檸大滴大滴地掉著眼淚,她聲音沙啞,再次低低地哀求:「希爾師兄,求求你。他是為了我才會受傷的。」
希爾將她抱到停在別墅前的車上,正準備關門,女孩撐卻兩隻手住了車門,仰著頭執拗地看著他,一張小臉上滿是淚痕。
希爾嘆了口氣,揉揉太陽穴:「行吧。就看在你的面子上。」
溫檸這才把手緩緩放下,希爾將車門關上,鎖好,對著女孩說了句:「待著別動。」然後轉身。
正將手上的槍上膛,希爾有些意外地看著馬路邊突然出現的幾十個黑衣人,上膛的動作頓住,他挑了挑眉:「看來是不用我救了。」
只見秦江面色嚴峻,一路小跑,聽著別墅里的槍聲,眉頭緊緊地皺起來,他轉頭向身後那些人吼道:「還不快去救陸少!」
幾十個人魚貫而入,接著是更加激烈的槍聲和打鬥聲。
希爾坐上車,朝后座死死地盯著車窗外哭的更凶的女孩說道:「寶貝,陸辰勛好歹在陸家混了八年,這種事情應該經歷的夠多了,一槍死不了的。」
溫檸捂住眼睛,食指放在自己的眼角上,想要堵住自己的眼淚,只是哽咽聲依然不斷,她斷斷續續地說:「師兄,我……想在這裡等他。」
希爾無奈地看著她,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溫檸,你遇到這些都是因為他,他救你是理所當然的,受傷了也不關你的事。何況他跟那個伊瑟不清不楚的,你守著他幹什麼?看著他們倆在你面前秀恩愛嗎?」
溫檸抽泣聲不變,肩膀一聳一聳的,她不說話,只是不停地搖著頭。
車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溫檸猛然放下那兩隻捂在眼睛上的手,只見渾身是血的男人虛弱地靠在秦江身側,被扶往停在路邊的商務車。
溫檸拉開車門就往外跑,在男人身側停下,將他的手臂抬起,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看著他還在不斷流血的右腿,淚如雨下地喊著:「辰勛、辰勛……」
男人聽到熟悉的細軟聲音,微微抬起眼皮,搭在女孩肩膀上的那隻手輕輕抬起,撫上她的臉龐,指腹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擦去她的淚水。
「別哭……我沒事。」
正文 插pter 69 「我很想你。」
醫院。
溫檸將自己的半邊臉輕輕地貼在病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病床上正在輸液的男人的臉,搭在床上的一隻手臂手指微微屈起。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這麼虛弱蒼白的模樣,印象中的他總是很優雅從容的,經常穿著各種各樣的質地良好的黑色襯衫,出現在在酒會上、在談判桌上,他是淡漠的,出眾的能力、俊美的輪廓、和尊貴的身份給了他矜貴驕傲的資本。
只是,眼前的男人卻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腿部和胸口包裹著一層一層的濾出濃重藥味的紗布,他就這樣蒼白地躺著,眼睛緊緊地閉著,呼吸仿佛聽不到般的安靜。
昨晚將他送到醫院,最權威的醫生神色緊張嚴峻,皺著眉頭安排著手術,渾身是血的男人被推進手術室,門關,門頂上顯示著「手術中」的紅燈亮起。
她在手術室外望著那盞紅燈,紅著眼睛,不知所措,心中什麼都沒有,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其實所謂白茫茫,只是一種逃避的方式。因為她根本不敢、也不想去想他到底傷得有多重,他那打在大腿上的一槍,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溫小姐。」秦江眼神有些複雜地看著趴在陸辰勛身邊紅腫著眼睛的女孩,「你已經一晚上沒睡覺了,還是去休息吧。」
溫檸抬起頭,一雙原本精緻的麻花辮早已經凌亂不堪,她聲音很沙啞,像是許久沒有喝水的人:「秦特助,他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紅燈滅的那一刻,手術已經進行了12個小時,神色疲憊的醫生緩緩從裡面走出來,摘下口罩,說了句:「暫時脫離危險。」
但他又朝著秦江搖了搖頭,面色很凝重。
然後他們就去了另一個房間,而她就跑進了病房,趴在床上,心中開始無可抑制地冒出各種各樣的不好的念頭。
「他的腿……」見秦江許久不回答,溫檸貝齒咬在乾澀的唇上,目光悲切地看著他。
「溫小姐。」秦江嘆了口氣,「他中了兩槍,一槍在胸口,離心臟兩厘米的地方。另一槍你應該看到了,在大腿上,那麼近的距離。」
「陸少從來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秦江頓了頓,「他的槍法和身手都經過訓練,再加上天賦,都是很頂尖的水平。所以在陸家八年,不管是跟墨西哥毒梟還是跟軍火頭目打交道,再險惡的局也差不多都是全身而退。」
「而現在。」他深吸一口氣,「醫生說,他的腿有七成的機率,今後不能劇烈運動。你知道這對於一個黑道世家的少爺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秦江看著不知不覺已經滿臉淚水的女孩,終究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其實也是他太主觀了,這並不能怪她。
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想家了,所以在比較危險的時候跑出來了。
怪只怪,她成了陸辰勛那個唯一的弱點。
溫檸低下頭,眼淚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
一場浩劫,她毫髮未損,他卻落下了這樣的病根。
秦江微嘆一聲:「我去處理些事情,溫小姐,你也要注意身體。」
病房的門被關上,屋內靜的只剩下醫用儀器的輕微的滴叫聲,溫檸看著這蒼白的醫療器具,蒼白的牆壁,抽泣聲終於忍不住從喉管中溢出,在這冰涼的空氣中無措地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