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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55:09 作者: 周執安
    溫檸骨子裡的溫靜良善是失憶改變不了的。這個女孩,不管遭受什麼,始終會對這個世界抱有善意。

    永遠不會針鋒相對,永遠沒有劍拔弩張。她只會在塵埃落定之後溫靜一笑,就能夠洗滌所有的醜惡與不堪。

    也許正是在溫家那四年,見多了她這樣的笑容,才會讓他後來在英國,面對曾經害他家破人亡的二叔,不至於失控。

    想到他二叔,陸辰勛眼中划過一抹厲色。還是個隱患。

    他絕對不允許溫檸在他眼皮子底下再受任何的傷害。

    斂去眸中瞬息萬變的情緒,陸辰勛憐惜地摸摸女孩柔順的長髮:「睡吧。」

    正文 插pter 16 她驚喜地看著男人:「老師他回來了嗎?」

    機場。

    可能是因為生著病,人就會格外敏感些。

    溫檸看著拎著行李箱的父母,覺著自己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索性放開束縛,任它們吧嗒吧嗒往下掉。

    才住了一個晚上,她的爸爸媽媽就要走了。

    「寶貝兒,乖,別哭了,你生著病呢。」溫媽媽拿出手帕,抹了抹溫檸臉上的淚水,「我們可以天天視頻啊,你天天都可以看到我們。」

    一旁的景嫿撫額,默默想道:伯母,您都要去南極跟企鵝玩兒了,哪有信號天天視頻。

    溫檸這個天真的小姑娘倒是沒想那麼多,只是一邊啜泣一邊小雞啄米粒般拼命地點頭。

    溫易愛憐地摸摸溫檸的頭:「乖孩子,你好好留在辰勛哥哥家,他從小看著你長大,會替我們好好照顧你的。」他抬眼,別有深意地看了看溫檸身邊的陸辰勛,「還有你景嫿姐姐也暫時留在這邊。有什麼事情跟我們打電話。」

    溫檸把頭輕輕地靠在爸爸的懷裡,點了點頭。

    「伯父伯母。」陸辰勛看了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

    溫易頷首,溫檸從爸爸懷裡抬起頭,揚起一個懂事的微笑:「爸爸媽媽,一路順風。」

    溫媽媽拋出一個飛吻:「Goodbye honey.」

    溫檸羞澀地笑。

    看著飛機漸漸遠去,溫檸剛剛吞回去的眼淚又要湧出來。

    景嫿正準備哄哄溫檸,卻見陸辰勛刀刃般鋒利的眼神淡淡地掃過。

    「檸檸,我突然想起來我還約了個人,先走了。」景嫿很識趣地開口。

    她比溫檸大四歲,自然是看得出陸辰勛那些心思。

    當年陸辰勛還在溫家寄住的時候,他們還有幾分交情,他對檸檸的感情她還是看的清楚的,所以自然是支持他們的。

    溫檸咬著唇看著她:」景嫿姐姐,以後我怎麼找你?」

    景嫿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寶貝,明城公寓2122,我等你哦。」說完眨了眨眼,朝溫檸揮手離開了。

    一下子最親的三個人都走了,溫檸有些難過。

    「檸檸,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溫檸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睛裡是淡淡的疑惑。

    「你……你要帶我去見誰?」漫長的紅燈,溫檸看著主駕駛座上的男人,終於還是問出口。

    她本來是不想問的,只是秦江跟她說過,要開口問的。而且經過池安那件事,她越發覺得,此話甚有道理。

    然而陸辰勛並不是這麼想的,他想的是,小姑娘終於會主動開口問他事情了,看來把伯父伯母請過來是正確的,也許她對他的防備是放下了許多。

    於是他很滿意,笑意漸深,答道:「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然後因著這份滿意,他忍不住點了點她小巧的鼻頭,調笑道,「溫檸,你要記得表現得淑女一些,人家是英國的紳士,很注重禮儀的。不要再哭成一幅小花貓了,讓老人家尷尬。」

    溫檸被他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弄得一怔。

    陸辰勛自然是沒有錯過她這個反應,剛剛的好心情瞬間被澆滅,他扣住方向盤的手不由得緊了一些。

    沒關係,慢慢來。

    陸辰勛斂去眸中複雜的情緒,在外人看來依舊是那幅波瀾不驚的樣子。

    溫檸微微咬著唇沒說話。

    綠燈亮,黑色世爵穩穩地前進著。

    車子停在一座典雅的別墅門口。

    灰白色為主的設計,古樸而具有歷史感的精巧細節,被修剪得精巧的美麗花園,無一不彰示著別墅主人良好的審美和藝術氣息。

    陸辰勛按響門鈴,一位管家模樣的老人把門打開:「艾莫先生在裡面等你們。」

    艾莫先生?油畫老師?溫檸抬頭,驚喜地看著男人:「老師他回來了嗎?」

    陸辰勛點點頭:「快進去吧。」

    女孩極力按捺住心中的雀躍激動,一步步踏進那張復古典雅的大門。

    正文 插pter 17 「Wennie,一切,上帝自有安排。」

    「Wennie,好久不見。」艾莫看著許久不見的愛徒,愛憐地在她額頭上吻了吻。

    「艾莫老師,您好。」溫檸下意識地就很自然地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儀。然後眯著眼笑了笑。

    艾莫看著行著禮笑得眼角彎彎的溫檸,還有女孩身邊穿著黑色襯衫的清俊高大的男人,目光漸漸渺遠了起來。

    他突然想起他初見溫檸的時候。

    當時他從朋友那兒聽聞這樣一個極具繪畫天賦又踏實勤奮的少女,在各大雜誌上看了她許多獲獎作品之後,他看到了她身上的靈氣和巨大的潛力,於是當她結束了高考,他發了一封郵件給她,並決定親自去中國看看這個孩子。

    他推開門的時候,一個穿著一襲波西米亞長裙的漂亮女孩兒正在巨大的落地窗面前畫畫,一隻灰色的英國短毛貓乖巧地趴在女孩兒的腿上,陽光輕柔地打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見到老人,女孩把貓輕輕放在地上,道了聲:「艾莫先生。」然後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儀,眉眼處是溫靜的笑意,帶著些許拘謹。

    於是他脫帽,回以一個標準的紳士禮,「Wennie小姐。」然後走進女孩,看到她剛剛完成的畫。

    畫上是一個男人的背影,男人穿著黑色的襯衫,身形頎長挺拔。畫的背景是雪天,黑夜。

    僅一眼,艾莫就被畫中撲面而來的憂傷感染。

    看來小姑娘的靈氣來源於她的經歷。他想。這孩子應該是有故事的。

    但是他沒有過問,只是和藹地笑著,對溫檸說:「孩子,這幅畫很美,我可以把它帶去英國,放在我的畫展上嗎。」

    卻見小姑娘咬著唇搖了搖頭,低聲說:「對不起,先生。在英國,有一個我不想讓他看見這幅畫的人。」

    艾莫這才看見這幅畫的右下角,那行娟美的字跡。

    Farewell ----Wennie

    是在向畫中的男人告別嗎。艾莫想著,看見女孩眼裡渺遠的脆弱,憐惜的摸摸她的發。

    當他提出收她為徒的時候,女孩眼中先是驚喜,最終卻化為淡淡的憂傷。

    「艾莫先生,如果這樣的話,我會去倫敦嗎?」她有些難過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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